第十九话：魇

江挽传说中，魇为梦之终端，人一步踏错，梦即刻化为魇，鬼闻之即来，啖其血肉，吞其魂魄，沦为魑魅，丧神智，失五感

我叫小五，佟小五，家中排行老五，因此得名

祖上世代捉鬼为生，到了我这一辈，人们早已不信这个了，我父亲更是不信，带着我和兄姐五个去了城市，却离奇丧命，母亲在祠堂侍奉爷爷，没和我们走，听了消息自缢身亡，兄姐各奔东西，只有最小的我留在了爷爷家。

这捉鬼的本领本来是只传男不传女，可无奈现在只剩我一人，我本就对此有莫大的兴趣，爷爷就把他一身的本事都教给了我，他很严厉，在日复一日的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生活中，我长到了十八岁，并且考上了大学。

在外人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只是到了黑夜，我便会换上另一副面孔

有一天，爷爷叫我过去，只说了一句话，话音未落，我就知道，他阳寿已尽了，他告诉我，我生辰那日，会遇见梦魇缠身的年轻女子，尤其是阴年阴月生者，大凶，一定竭力远离，我重重的点头，看着爷爷缓慢的合上双眼，那双苍老却仍旧清明的眼，再不会睁开了。我知道，他用他最后的阳寿，换了一次让我远离性命之危的机会。

做这一行的，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总该有个分寸，可是，就我遇见的同行来看，没一个不是血溅当场的

因为，他们都犯了口舌之忌，此乃凶祸源头，我惋惜的摇摇头，“这个月的第三起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魇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真想亲自会一会啊”

课堂上老师讲的东西早已烂熟于心，我照旧趴在桌子上补觉，这一次是个女老师，新来的，不然我不会被叫醒，她语气有些不满，“同学，这学期刚刚开始，是我讲的哪里不好吗？有意见你可以提出来”

她话未说完，我视线扫过黑板上的题，报出结果，止住了她的话头

看到我皱了皱眉头，她又有些不太高兴了，“老师在跟你说话，你应该尊重一下我吧”

我视线这才真正投到她身上

化了妆，很漂亮，但眼下的乌黑仍然清晰可见，想来很久没睡好觉了

“哦，我题做对了，可以坐了吧”

她不情愿的点点头，索性放任我继续梦周公去了

傍晚，我又遇见那个老师了，她神色略有些慌张，急匆匆的出了校门

“5 4 3 2 1”午夜钟声响起，我悄无声息的摸进这一家的房门，我是受人之邀来的，尽管今天是我的生日……等等……生日？这户的户主好像是个女人吧？

心中不安的情绪泛滥，我努力平复下来，仔细观察房间里的情况

随着我向里探索，压抑阴冷的感觉越发强烈了，我立刻把这只魇和这一个月的离奇案件联系起来，“刚好啊……让我碰到你了”

我低声念出咒语，还是惊动了它，不，它已经附身了，是她？

我暗暗吐槽着爷爷教给我的古老咒语叠加的debuff，猛的欺身而上，我身量较高，面前女人身材娇小，不出意外……还是出意外了，我低估了它的实力，一击未中，我后撤几步，以前没遇见过这种高等水平的

要不是我意志坚定，只怕早就被碾成碎屑了

我肉体凡胎，终究还是落于下风，咳出一口血，大脑飞快转动，思考着对策

“喂，能听懂我说话吗”

女人僵硬的偏了偏头，神情有些疑惑

看来是能听懂了

这种东西，吃软不吃硬，看我爆发影帝演技征服它！

“姐姐啊，我也是个可怜人，没几年活头了，今天遇到你，这也算缘分，咱俩交个朋友？”

耳边响起尖锐的声音，“骗我！”又是一串听不懂的话

“啧，那就打一架得了，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我不耐烦的样子成功激怒了它，瞬息之间它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脚下发力，顺着它的力度向后仰去，划破手掌，念出咒语，然后……一把捂住它的嘴，我友善的替它顺了顺气，以便它更好的把我的血喝下去

“哈，又成一个，就是折两年寿，得多要点酬劳才行”

手里握着一团魇，我将它收好，准备带回去销毁，将一切都恢复正常后，我忽然感到一阵窒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魇的残留的气息附了我的身

“真麻烦……”我左翻翻右找找，翻出一张符咒引燃握在手中，这是驱魇人独特的消灭身体中的魇的方式，当然这很费手

“我决定……今天之后还是不干了吧”

从窗台一跃而下，我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姣好的面容，“现在，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