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来的白色小车刚拐过环岛，轮胎碾过被晒得发烫的柏油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Ling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伸过去，帮副驾的Orm把滑落的薄毯往上拉了拉——她昨晚没睡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出发前说“靠会儿”，此刻正歪着头靠在椅背上，呼吸轻缓，额前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微微动。
“Orm，快到椰林了，要不要醒会儿？”Ling的声音放得很轻，指尖没敢碰她的脸，只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Orm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眼神还有点惺忪：“到了？”“快了，”Ling笑了笑，把车窗降下三分之一，海风带着椰香灌进来，“透透气，等下路过椰子摊，给你买个青椰？现剖的，汁水凉，解乏。”
Orm揉了揉太阳穴，点头：“好。”她最近拍夜戏熬得狠，本不想来添乱，是Ling硬拽着她出门的，说“再不休整，人都要垮了”。此刻看她握着方向盘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发梢，泛着浅金的光，心里软乎乎的——她总是这样，嘴上不说，却把什么都安排得妥帖。
小车驶过椰林，Ling打了转向灯往岔路拐，导航说瀑布在山坳里，最后这段是石子路。车身刚颠了一下，她就立刻踩轻了油门，偏头看Orm：“颠不颠？不行就再慢点开。”Orm摇摇头，伸手帮她把中控台上的水杯往里面推了推：“没事，你开你的。”她说话时，瞥见Ling脚边的帆布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保温杯，“你泡的柠檬茶，还没喝吧？先喝两口，别等下凉了。”
“等停了车再喝，”Ling没回头，眼睛盯着前方的路，“你倒是先喝点，我给你泡的是温的，加了点蜂蜜，润嗓子。”她顿了顿，又补充，“昨天在夜市买的那个椰子冻，我放保温袋里了，等下爬完山吃，冰着的，刚好解腻。”
Orm从副驾储物格里拿出保温杯，拧开时闻到淡淡的蜂蜜香。她递到Ling嘴边：“你先喝。”Ling张嘴抿了两口，辣得轻轻“嘶”了一声——她总爱往自己的茶里放青柠，酸得呛人。“逞能，”Orm低笑，拿过杯子自己喝了两口，温吞的茶水滑进喉咙，确实舒服不少，“等下少喝点你的‘酸水’，别胃疼。”
小车停在瀑布入口的空地上，旁边还停着两辆摩托车。Ling锁了车，从后备箱拿出折叠伞和驱蚊液，先往Orm裤脚喷了喷：“山里蚊子毒，你皮肤嫩，别被咬了。”Orm任由她喷，看着她又把伞撑开递过来：“拿着，等下太阳晒，你昨天说头晕，别再中暑。”
“你也撑着，”Orm把伞往她那边推了推，“你开车累了一路，比我该遮阳。”Ling没争，把伞往中间举了举，两人并肩往石阶走。石阶长青苔，Ling走在外侧，偶尔伸手扶Orm一把：“慢点走，昨天刚下过雨，滑。”Orm“嗯”了一声，眼睛却往旁边的树林里瞟——树干上缠着野藤，开着小白花，她记得Ling喜欢这种细碎的花。
“你看那边，”Orm忽然拽了拽Ling的衣角，指着斜上方的树枝，“是不是有只小松鼠？”Ling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个灰扑扑的小毛球窜过去，尾巴蓬松得像小扫帚。“是呢，”她笑着停下脚步，等松鼠跑远了才继续走，“这边生态真好，比市区里清净。”
爬了二十分钟，水声越来越近。拐过弯，瀑布撞进眼里——水流从崖上砸下来，溅起水雾，阳光照得水雾上晕出浅彩虹。Orm脚步顿了顿，Ling立刻察觉到了，扶着她往观景台旁的阴凉处站：“累了吧？先歇会儿。”她从包里翻出湿巾，先帮Orm擦了擦额头的汗，“你站这儿等我，我去接点瀑布水，凉的，给你擦擦脸。”
Orm没让她去：“别去，石头滑。”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湿巾，反倒是先帮Ling擦了擦脸颊——她刚才走得急，鬓角都湿了。“你也热坏了，”她低声说，指尖擦过她的颧骨，“别总顾着我。”Ling没躲开，仰着头看她，她的睫毛很长，被山风吹得轻轻颤，眼下的青黑好像淡了点。
两人在石凳上坐了会儿，Ling把椰子冻拿出来，挖了一勺递到Orm嘴边：“尝尝，甜不甜？”Orm张嘴咬下去，冰凉的椰奶混着椰肉，甜得刚好。她挖了一勺递回去：“你也吃。”Ling咬着勺子笑，忽然想起昨天在民宿，她靠在床头翻剧本，说“要是能多歇两天就好了”——她知道她拍夜戏熬得苦，台词本上画满了批注，才硬拉着她来了这趟。
“等下回去，去海边看日落？”Ling忽然开口，“导航说有个私人海滩，人少，风凉。”Orm眼睛亮了亮，立刻点头：“好啊。”她顿了顿，又有点犹豫，“会不会绕路？你开车久了累。”
“不绕路，”Ling拿手机看导航，“从这边下山走沿海公路，近得很。”她收起手机时，指尖碰到Orm放在石凳上的手，她的手很凉，大概是被山风吹的。她没多想，把自己的手覆上去，掌心的温度慢慢传过去，“别担心，我开车稳，你靠会儿就行。”
Orm没抽回手，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碰到了她的指缝。她低着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声音轻轻的：“Ling，其实……我这次跟你出来，不光是想歇着。”
Ling的心猛地一跳，指尖收紧了些。她没说话，等着她往下说——她其实早猜到了些，从她在机场帮她拎行李时，特意把重的往自己那边挪开始；从她在夜市，把她爱吃的芒果糯米饭推到她面前开始；从她刚才看瀑布时，偷偷往她这边瞟的眼神开始。
“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Orm抬起头，眼睛里映着瀑布的水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我喜欢你，Ling。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以后跟你一起看瀑布，一起看日落，一起开着车随便乱逛的那种喜欢。”
她说完，紧张地抿着嘴，手指在她手心里轻轻抖。Ling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笑了——不是刚才那种浅淡的笑，是从心里涌出来的，连眼角都带着笑意。她把她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让她更靠近自己些，声音低哑却清晰：“你知道吗？我昨天在民宿给你泡蜂蜜水时，就想问你了。”
Orm愣住了：“问我什么？”
“问你愿不愿意，以后每天都喝我泡的蜂蜜水，”Ling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不过现在问也不晚——Orm，我也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在片场，帮我挡掉掉下来的灯架开始，就喜欢了。”
瀑布的水声好像突然变小了，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Orm看着Ling的眼睛，她眼里有她的影子，还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她忽然笑了，眼角有点发热，伸手抱住了她的胳膊，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那……等下看完日落，我们去吃那家泰式火锅好不好？昨天路过时，你说想吃。”
“好，”Ling反手拍了拍她的背，掌心能感觉到她肩膀的弧度，“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她顿了顿，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印了个吻，“不光是今天，以后都这样。”
两人在石凳上坐了很久，直到太阳往西边斜，才慢悠悠往回走。Ling打开车门时，Orm忽然从包里拿出个小挂件——是昨天在夜市买的，两个小木头人，手牵着手。她把挂件挂在车的后视镜上，晃了晃：“这样，以后开车的时候，就能看见啦。”
Ling发动了小车，后视镜上的小木头人随着车身轻轻晃。她看了眼副驾上的Orm，她正歪着头看窗外，嘴角还弯着。小车驶上沿海公路时，海风从车窗灌进来，带着海水的咸味，也带着Orm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是她熟悉的味道，以前只敢在片场偷偷闻，现在却能这样坦然地闻着。
“你看，”Orm忽然指着窗外，“日落！”
Ling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色，像铺了层碎金。她慢慢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观景台旁——反正也不急，不如就停在这里，好好看看日落。
Orm推开车门走下去，Ling跟着下车，站在她身边。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并肩看着夕阳往海平面下沉。海风吹乱了Orm的头发，Ling伸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的耳垂，烫得很。
“Ling，”Orm忽然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等回去之后，我们去看场电影吧？就看那个新上映的动作片，你说想看的。”
“好，”Ling笑着点头，“看完电影，去吃你上次说的那家烧烤摊。”
“还要去逛公园！”
“都去。”
夕阳沉了下去，天空慢慢变成深蓝色。Ling打开车门，让Orm先上车，自己才绕到驾驶座那边。发动小车时，她看了眼后视镜上的小木头人，又看了眼副驾上正哼着歌的Orm，忽然觉得，这趟旅行最幸运的，不是看到了瀑布和彩虹，而是终于有勇气，把藏了很久的心意说出口。
小车沿着沿海公路慢慢往回开，车灯在夜色里拉出两道光。Orm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却还弯着。Ling看了她一眼，轻轻调低了空调的温度，又把车窗摇上了些——别让她着凉了。
路还长，但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