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至,蝉鸣声声,我坐在窗前看着书,思绪却飘了很远。
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来我这里了,我放下书本,想起昨日去正华殿找他,常德公公的话:“娘娘莫要多想,皇上近来公务繁忙,碰巧大臣们又催他选秀,也是焦头烂额,娘娘请回吧……”
我感到一阵烦躁,用手揉了揉眼睛,道:“梓茉,过来替我梳妆。”
铜镜中的女子双眉微蹙,细细的,远山黛轻描,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唇不点而红,眉间用胭脂画了朱砂,显得娇俏中含着英气。
我换上一身青色祥云衫,往袖中拢了一支白玉流苏赤金边步摇,便走出了熙庆宫。
舞姬的屋子好像在南边,我的身后跟着皖泱,心中记挂着今天身世悲凉的娢妱姑娘,走着走着,就近了舞姬阁,我在门口,听到了几句话。
“你这是何意?”
“皇上,娢妱第一眼见你就倾心至此,娢妱进这宫里,跳舞就是给皇上看的!”
“可你难道忘了你母亲和父亲吗”
“静妃娘娘不是派人去办了嘛……皇上,娢妱知道你万人之上,独在高巅,寂寞得很,以后娢妱若做了皇上的妃子,必为皇上排忧解难。”
“你跳舞功底实属难得,朕也很喜欢,可你要想好,进了宫,想出去就难了。”
“娢妱不后悔!皇上你知道吗?在宫外,你沐着阳光,一直看着我跳舞,我就觉得,此生只能给你一人跳舞了,其他的莽夫,娢妱实在看不上。”
“……”无言,我只听见他传常德拟旨,亲吻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我感到不可置信,眼睛里酸酸的,恐惧感一阵阵袭来,像有一只手,攥住了心脏般难受……
好痛
好痛……
感觉嘴角咸咸的,手帕不知何时被打湿了,半晌只听得皖泱焦急的声音“娘娘我们回去吧……”
我全身无力,斜靠在舞姬阁的门框上,泪水缓缓流着,手上没由来的发麻,头晕眼花。
夜深了,屋里那你侬我侬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我就这么睁着眼,望着黑暗,皖泱急哭了,她强行扶起我,道“娘娘切莫伤了身,奴婢这就和娘娘回家……”大脑一片混乱,清醒过来后,已经发现回到了熙庆宫。
梓茉替我换上寝衣,点起蜡烛,便急匆匆地走了,我虽直觉的感到不对劲,却没有心情再去想。静静倚在床上,痴痴看着桌上那盆青葱的水横枝,这是他送给我的,记得那天他还说“语婼,这盆水横枝,只要放进水中便可以成活,就像咱们的心,总是鲜活的,依偎的……”
蜡烛燃尽了,我感到寒冷,夜深露重,便轻声叫起皖泱:“皖泱,我有些冷,陪我一起睡吧……”
皖泱和梓茉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比姐妹还要亲,对我来说,她们就像是我的姐姐,所以我从来不在她们面前自称“本宫”。
“娘娘?”皖泱端着蜡烛,走了过来。
“皖泱,我冷。”心中的委屈被她柔柔软软的声音挑起,不禁又红了眼眶。
“没事了,奴婢在这里,永远陪着娘娘呢……”她将蜡烛吹灭。
“皖泱,过来陪我嘛。”这宽大的床冰冷极了。
“奴婢不敢,但是奴婢可以给娘娘哼一段歌谣,哄娘娘睡觉呢!”她拉着我的手,说。
“嗯。”我抹掉眼泪,点点头。
“谁家那个,黄猫儿……蹿着过来……”
在她轻暖的声音里,我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听闻娢妱被封为安嫔,赐住烟絮宫。
昨夜的情景,似又浮现在眼前,不等我缓过神,就听见门外一声“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