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是谁都有可能。
外资中有一家名叫S的外国集团对墨氏发起的攻势尤为猛烈,墨越泽已经在墨氏待了三天盯着股市情况,他实在分身乏术。
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而交易所里的众多操盘手已经有些懈怠,有些乏力,慕怜雪的事情影响一天不消除一天不解决,股市上不管怎么挽回都会越来越难看。
墨越泽在股市上尽力将墨氏旗下所有子公司摘除,包括慕北,试图让他们不受到波及,到时候即使外资介入,他们得到的也不会太多。
是的他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这不是墨越泽的作风,但在这个关头,设身处地的想,不会有别的男人做到他这种地步。
慕怜雪经常在医院走廊上坐着发呆,看多了人生百态,这天旁边来了一个老爷爷,奶奶给他推着轮椅,他还打着吊瓶。
慕怜雪给他们搭了把手。
爷爷奶奶和颜悦色,一直在道谢。
见她脸色不好,“姑娘,你来医院做产检吗,我看你这肚子,有六个月了吧。”
慕怜雪点头,“嗯。”
“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啦。”
“没事的,不用担心。”
他们是热心人,坐着无聊,和慕怜雪聊起天来。
“我看你一直一个人在这里,你丈夫呢,怎么不在。”
慕怜雪不想想起墨越泽的任何,“他忙。”
“忙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呀,那他平日,对你怎么样?”
对她怎么样?
摒弃最开始的愤怒失望,其实日常方面,还是好的吧。
慕怜雪沉默了很久,笑容也僵硬:“我和他要离婚了。”
就在刚刚,她给墨越泽发去了一条消息。
——就当是我求你,让我离婚。
奶奶瞪大眼睛:“离婚协议已经签了?”
慕怜雪不知道的是,墨越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她的消息,但也在第一时间摔了那部手机。
彼时他正在开会,诸位高层亲眼看见执行人暴怒,挥手砸了手机之后冷笑,“离婚?想都别想。”
S在这个时候披露了一份权益变动报告书,证明除去四百多亿的货币资金还有三百多亿的预售,加起来一共七百多亿可以用来举牌墨氏集团的股份。
资产等于负债加所有者权益,永远成立。
S在美股上市,同样是资金雄厚的大集团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疑连日来S赢得了更多股民的支持,纷纷增持股票,接下来的两个交易日,S在股市一字涨停。
有人讲,墨氏应该要倒了。
入秋了,医院小花园的雏菊开了很多,清晨沾着露水,慕怜雪踮脚摘了一朵。
再抬眼,动作突然顿住,她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车旁,侧脸锋利,面容冷漠的男人,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慕怜雪无从得知他在想什么。
很忙吧,霍风这两天都没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走近,在秋天的早晨给了她一个拥抱,一字一句清晰入耳:“慕怜雪,我不跟你计较其他,回碧园。”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开了很多会,他的嗓音状况听起来很糟糕。
慕怜雪试图推开:“我给你发的消息收到了吗。”
“没有。”他加大力度,立刻答。
慕怜雪闭眼:“墨氏还好吗?”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漫长的静默,慕怜雪的视线望得很远,不知道任由他抱了多久,慕怜雪还是说了那句话:“墨越泽,我想和你离婚。”
这句话一出,男人立刻暴躁起来,双手摁着她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她,眼睛血红,满是愤怒,“凭什么,慕怜雪?”
慕怜雪不动声色,“没意思。”
他让她觉得没意思。
只是一个林逸,他甚至都可以这么折辱她,不相信她,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信任可言。
不用等到孩子出生了。
她怀着孕,墨越泽不敢碰她,他冷笑着举起双手。
“你想都别想。”
很久以后,据简默回忆,这是墨越泽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墨氏被外人层层觊觎,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有所暧昧,简直是奇耻大辱,可当他拼命退让放下身段去保护这个妻子,她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要跟他离婚。
在这个时候离婚意味着墨氏的市值会持续蒸发,慕怜雪这是在陷墨越泽于绝处。
简默想不通,慕怜雪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也不知道,此时在幕后替S操作股市运营,利用杠杆试图做空墨氏,以便日后更方便介入墨氏的操盘手到底是谁。
而此时在墨氏和股市作斗争的墨越泽,不管旁人如何劝他休息,他一句不听,利用困境和工作试图摆脱焦躁的情绪和心痛。
比谁心更狠,墨越泽没想到自己居然惨败。
慕怜雪又遇到了那天的爷爷奶奶,他们精神气很好。
已经知天命的年纪,此时望着年轻的女人,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年轻时,一双儿女还小,就爱跟着他屁股后面,他把自行车一踩,两个娃娃前面坐一个后面坐一个,叮铃铃的声音响得老远。
爷爷重重叹了口气,扬了扬形容枯槁的手,“姑娘,来。”
慕怜雪低头看一眼,双手交握。
慕怜雪蹲在他身边,递给他一杯热水,“爷爷。”
爷爷拍拍她的头,笑容慈爱,“你知道我和你奶奶是怎么认识的吗?”
慕怜雪微愣,“那个年代,是相亲?”
“是,那个年代相亲太普遍,一晃啊,也都几十年过去了。”爷爷似有感叹,“回头望过去,其实最开始我和你奶奶是没有感情的,可这么过着,有吵有闹,有商有量,也挺有乐趣。”
慕怜雪听得笑起来。
“我记得我和她吵的最凶的一次,是我要辞职去别地支教,那会孩子才三岁,吵的哟,房子都快掀了。”爷爷在回忆,言谈间略有得意,“你猜怎么着,最后还是我吵赢了。”
温柔的脚步声传来,奶奶提着水壶,她走过来,不屑一笑,“吵赢了算什么,你也就在那儿待了两天。”
爷爷不满,“那我还不是牵挂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