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忘的夜晚，浓夜、月光、撕扯与屠杀，汇点成河，交融成一章凄美破碎的协奏曲，牵出骨血里的共鸣，在夜色中舞出一支死亡华尔兹。浑身的喧嚣、战栗，品尝着上帝送来的大礼，宛若得到新生。
再也没有比这更迷人的夜晚了，几个小时前，周戎在晦暗的疏光下，看见滚烫的红点飞扬，溅开千百朵盛放的玫瑰，女人就躺在铺满花瓣的石阶上，美得令人忘却呼吸。
那一刻，他看到了世间无与伦比的瑰宝。
遗憾的是，好时光过于短暂，刺耳的鸣笛，人群，搅碎了造物者的浓墨重彩的舞台。他颇有兴趣地欣赏着人们脸上的沉重和哀悯，愤怒与正义。有人忙碌，有人痛哭，随后铺天盖地指责着问他：“为什么见死不救？”
周戎只是细细地笑着，在众人面前点燃一支烟，试图认知这种惊天动地、富有张力的情绪，由此过了几分钟，就如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倦怠了。
刑警凝重围绕在他身边，周戎没有说话，掸去西装上的皱褶，顺从且悠然地随警方去了这一遭。冰冷的铁制器具投在他金框眼镜架上，好似一种无声的灵魂交谈，周戎如走在自家的艺术展馆，目光从容地掠过一件件器物，还不忘夸赞一声：“你们的办公室干净整洁，真好看。”
审问流程过了一遍，他知无不言，条理清晰地为不在场的观众描绘了那一场视听盛宴，只是聆听者过于贪婪，紧密的灯光四面八方投在身上，想要窥探他的秘密。之于无关乏味的话语，周戎挑着眼帘，并没有回答的意思，随后人走关门，说要他再等一个人。
对于会来的是什么人，周戎既不介意，也没有兴致，他垂头凝望着手中的水杯，透明液体微微晃动，水纹交织，他好像从中看出了什么东西来。
陌生的脚步打断了他的沉凝，他看破对方的来意与职业性的笑容，很礼貌地回了一句。
“什叙先生，幸会。”
周戎放开了手中的水杯，用诚恳的口吻：“其实你不必来，如你所见，我是个守法的好公民，除了有点无伤大雅的趣味，并不会给你们添什么麻烦——他们太夸张了。”
什叙面上的表情丝毫不受面前的人只言片语所动摇，也可能是职业病使然。
“好了，先生，我不是来同你客套的，有些无伤大雅的趣味我们自然不会有意见，可是，你的趣味，”什叙斟酌了一下措辞“太引人注意了不是吗。”什叙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神，不卑不亢，坦然又自然。每当他与心理疾病患者进行谈话时，总会露出这种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不会审讯你，我们只是作为朋友，来聊聊天，虽然场景有些不尽人心，不过我相信先生不会在意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的。”话语平缓，却不容置疑。
“哦对了，先生的照片我看了，拍的很好，可惜，你无法留下当做纪念了。其实，我觉得，”说到这里，什叙嘴角勾了勾“外面的柳树林更美，尤其是夏天，湖边的风吹过柳树岸的时候，深深嗅着那时的空气，真是沁人心扉，舒适无比。湖边的小风卷起柳叶的叶尖，在心底留下一片涟漪。先生往后得了空，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体味一下，那里的风景，更值得记录与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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