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转，什叙看了看门口，调皮的对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托先生的福，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警车，也会是最后一次。”什叙仿佛并不把什么反社会型人格放在心里，就好像来找一个相熟多年的好友来到一个特殊的地点叙旧一般，让人放下戒备和压力。
“真是不巧，这儿不是我的地盘，不然还能为先生沏壶茶，我与先生真是一见如故，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窗外的警车不停地响着警铃，警车上的红蓝爆闪灯仿佛无情的冰刃，深深地刺痛在人们的心里，死者的家属在警局外撒泼，抱怨，痛哭，年迈的白发老人，还没享受子孙满堂，就先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外面些许的歇斯底里。
“为什么！为什么他只知道拍照片却不救救我姐。啊！你们告诉我为什么啊，死的为什么不是他！反社会型人格？这种人就该去死啊！”声音逼近二人所在的房间。
什叙的眼神几不可闻的暗沉了下来，工作规定，绝不可以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什叙优雅的站起来，微笑着向面前的人道歉“我出去看看，麻烦先生等我一下。”
不等回话，什叙直接慢条斯理的挽着衣袖，走到门前，不轻不重的打开门，倚在门前。
果不其然，闹事的人和家属，就在他们谈话房间不远走廊处，“各位，你们打扰了我的工作，麻烦离这里远点可以吗？”客套的问话却莫名的给人重重的压力。窗外不停闪烁的红蓝爆闪灯打在他的侧脸上，那一瞬莫名显得阴冷不近人情。
本是位于警局，他却给人一种处于自己地盘的泰然自若感。
警局里的警察大多也是冷酷无情，本泛上来的那些同情被这么一闹倒是都压了下去，不近人情的将这些人带到了审讯室。其中一个刑警冲着什叙打了个手势，什叙微微颔首，再次进了房间，一瞬切换，再次变得温和平静。
什叙坐回男人对面，淡淡微笑，刚才的一切仿若只是工作被打扰的不耐。
“先生还很年轻，大把的精力在等你挥霍，这种搭上自己的趣味，先生少参与的好，你觉得呢。”什叙自然的将话题轻轻巧巧的引回去，气氛并没有因刚刚的闹事所冷却下来。尽管外面的警铃依然在响，刑警匆忙的步伐不时在门口响起，但那种有意无意拔刃张弩的气息却是消散了不少。
“不知道先生的家属在何处，可否将他们叫来沟通一下？”什叙手臂轻轻搭在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苍白的灯光和淡影投在周戎细瘦的指节，空气是滞缓、沉闷的，令他想起暴风雨前的辽阔无边的旷野，仿佛还嗅到青草泥的气息。
周戎眼中是一丝不苟、温和缱绻的笑意，而从某个角度看过去，眼镜框下又泛着若有似无的铁质冷光。他单薄的唇蠕动一下，随后表示赞同：“什叙先生，你说得对，引人注目不好，这样的景象用双眼记录就够了，下一回，我会记得你的提醒。”
周戎的话语总是这样的诚挚，作为异类，在车水马龙的庞大社会里，他每时每刻都要进行这样的练习，达到极致时，就无人会发现他皮囊与灵魂的割裂。
“什叙先生这样的温厚可亲，善解人意，很难不让人一见如故，不过柳树和夏天对我并没有什么作用，非常抱歉。”
不远不近的争吵，那样的声嘶力竭，穿过了厚重的门墙，坠落在抵达周戎的前夕。
他微讶于对方的冷斥，颇有意味地靠在椅背上，慵怠地拨弄着左手的戒指，待他回来的那一刻，周戎轻笑了一声。
“先生也觉得他们莫名其妙吧。世界这样拥挤，总要有人死去，只不过是今天轮到了她，是命要她绝，我不过是遵从了上帝的旨意，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
一贯的泰然自若和理所当然。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