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路垚只是盯着水杯却并没有去喝的意思，呆滞的小表情说不出的滑稽还有几分可爱，乔楚生无奈的将被子递到他没有受伤的手中，
乔楚生“赶紧喝，仔细一会儿嗓子疼。”
路垚“嗯……”
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稍微有些奇怪，路垚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小口小口的喝着水，隐约能察觉到身旁乔楚生温柔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杯温热的白开水下肚之后，路垚的状态也好了很多，抬头看向对面的刘大夫正准备继续分析案情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的目光略微有些变化……
刘大夫低头笑了笑，慈祥道，“抱歉了，以往我女儿女婿也经常像二位这样…………”
不知怎么的，刚刚还算是隐约的暧昧气氛在刘大夫的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猛的爆发了出来一般，路垚的脸红的仿佛火烧了一般，结结巴巴道，
路垚“额……我……我们是…………”
一旁的乔楚生也不否认什么，只是神色莫测的抬手摸了摸鼻子不言不语。
刘大夫看着路垚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模样哈哈一笑，开口安抚道，“是我说错话了，路先生别介意……”
路垚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只不过是人家随口的一句感叹而已他就如此激动岂不是欲盖弥彰，只能干笑一声后解释道，
路垚“我……我也没介意……我们还是继续说案子吧……”
清了清嗓子之后尽量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路垚正色道，
路垚“我们已经找到目击证人，证实您曾经在案发前后出入过金玉兰会馆……”
路垚“并且在其他几个排气口的周围附近采取到了微量的药物残留，经过对此也证实是您所购买的药物。”
路垚“这种药物本身就是国外生产的新药，价格并不是一般人群消受的起的，购买渠道也并不多，一路查下来……”
路垚“刘大夫，也只有您一个人了。”
说罢，路垚轻轻叹了一口气，满是惋惜道，
路垚“我虽然知道了您的手法，可我不是很明白您的犯罪动机。”
路垚“您是圣心医院的院长，医学界的翘楚，您到底为什么要杀害那些董事？”
刘大夫的目光放在了路垚面前的那张进货药单上，语气沉沉道，“路先生可知道最近的禁烟行动？”
路垚挑了挑眉，
路垚“有所耳闻……”
刘大夫叹了一口气，“鸦片，就是个害人的东西……我身为一名医生，亲眼看到过许多死于鸦片的病人却无能为力……所以最初，我听说公董局有禁烟行动的想法，我是大喜过望……
要知道，鸦片夺走的往往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生命，更多的是一个家庭的希望…………
可就在这时，我在法国留学的女儿告诉我一个消息，有人订购了大量国外新型的毒品运送到国内，目的地赫然是上海。
我女儿也是学医学的，她和我说的很清楚，原本这种毒品是想用于医学临床上的麻醉镇痛，但是在提纯之后，这种药物会给人造成强烈的依赖性，就像鸦片一样，可是又远比鸦片更难戒掉。”
路垚也是七窍玲珑心，几番思索之后便惊声道，
路垚“你的意思是，公董局是想趁着鸦片断货的时候，在上海倾销你说的新型毒品？”
听到刘代夫的话之后，乔楚生和路垚都是心下一惊，毕竟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原本禁烟大行动就是为了能够尽量杜绝租界内的鸦片贩卖，同时大部分黑帮都是通过走私鸦片牟取暴利，一旦禁烟之后，也可以大大削减这些黑帮的财力。
可如果在这个时候法国人控制新型毒品在租界倾销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路垚迟疑道，
路垚“这么说......刘大夫，您是为了国家大义？”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位貌似也算是位英雄了……
然而面对路垚的询问，刘大夫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神色间颇有几分无奈和惭愧，“路先生您实在是高看我了……我这个年纪，就是有心也无力去管这些事了……作为一个医生，我在得知这件事的情报之后满脑子想的居然也只是气愤叹息，却没有任何插手阻止的想法。
实在是已经这把年纪，我深知自己的能力只怕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倒不如自保为上……”
几句话说的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路垚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路垚“这没什么的，自保为上是智者所为……”
路垚“不是每个人都要上杆子去当英雄，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不失为一种聪明之举。”
毕竟路垚一向最奉行的便是利己主义，自己过好，全家不愁，管其他那些做什么。
所以他在心里并不觉得刘大夫的这番话说的有什么问题。
乔楚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冷眼看向刘大夫，沉声道，
乔楚生“既然你不打算趟这趟浑水，后来又为什么痛下杀手？”
路垚显然也是对着一点十分好奇，随后脑筋一转想到了什么。
路垚“刘大夫……不知令嫒……”
乔楚生也恍然大悟，如果说消息是刘大夫的女儿告诉他的，那很可能是女儿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刘大夫轻笑一声，“过世了……我女儿就职的研究所发生了一场爆炸……女儿，女婿…都没了……
爆炸发生之前不久，我女儿和女婿曾经试图向租界当局举报公董局高层的所作所为，可是如今想来……举报信大概也没送到吧……”
声音逐渐沙哑了起来，刘大夫抬手抹了把眼睛后继续沉声道，
“我曾经劝过他们，自保为上，别瞎掺和，可我女儿告诉我，她已经怀了四个月的身孕……
她跟我说，打算等孩子出生，就和女婿一起回上海来陪陪我，所以她不想孩子活在一个被毒品污染的环境里…………”
说到这里，刘大夫终究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研究所爆炸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怜我的女儿女婿，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小外孙，都没了……没了………”
双手重重的捶着桌面似乎在发泄着自己失去至亲的痛苦，刘大夫垂泪道，“我的夫人十年前就去世了，如今唯一的女儿也没了，我也算无牵无挂了……我女儿死的不明不白，这个仇，我作为她的父亲，不能不报……可是………”
重重的叹息一声后看向房顶，刘大夫苍老的脸上竟然隐约浮现出一种慷慨激昂般的痛快，“可是在我动手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也许心里不是仅仅只想为了女儿女婿报仇，更多的也是想……如此窝囊，自私自利了一辈子……也能为百姓做点什么吧…………”
路垚怔了怔之后下意识的看向乔楚生，发现对方和自己竟然是一样的深受触动一般，路垚嘴唇嗡动最后却还是只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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