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听喊声赶紧涌入到书房,就见支湃的母亲手里拎着小鼓,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妇女怀里一两岁的孩子眼睛里是恶狠狠的目光。支湃的父亲问:“这是咋的了?”
婴孩的母亲解释道:“刚才程仙姑做法请神,可我家孩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众人哑然失笑,支湃的父亲把媳妇搀扶起来,替她拍打着尘土:“丢人败兴,这孩子都一岁多了,蹦词说句很正常嘛。”
不料,小孩儿扭头冲着支湃的父亲一笑,笑的分外阴险狡黠:“你们都得死!”
支湃父亲吓得一撒手,程仙姑又一个屁蹲坐在了地上,手里的鼓也撒手了,在地上发出了嘣嘣的响声。
众人都吃惊不小,孩子葡萄粒一样黑色的眸子在众人脸上掠过,每个人都不寒而栗。
支湃却心中大喜:“终于到了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这孩子被恶魂附体了,不让这小b崽子见识一下我的神通,他就不知道二大爷是个纯爷们。”
在支湃的脑海中,已经想到了自己如何大展伸手,叶子崇拜地看着自己,哭泣着要和自己复合,悍马男被自己的光环给照耀的自惭形秽,王三婶和马大爷跟街坊邻居去传扬自己的美名,父亲再也不管自己叫窝囊货了……
支湃越想越美,他大手一挥:“闲人闪开,把这孩子放在书桌上,让我作法!”
孩子的母亲怯生问:“我家小宝到底是怎么了?你能行吗?”
支湃冷哼一声:“你家孩子被恶魂附体了,我学过几天茅山之术,让我试试。”
支湃这话一出,身边人都很疑惑,而叶子却一脸惊喜,支湃心里更美得慌了,自己还没有展示,叶子就已经开始崇拜了。
书桌上的孩子咯咯阴笑:“我看你是找死!”
支湃也不生气,捏着孩子的下巴:“王八蛋,如果识相,趁早离开孩子的躯体,否则,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小宝张嘴咬在了支湃的手背上,支湃疼的倒吸冷气:“狗日的,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虽然我不像莫小则那么厉害,可这三年多耳濡目染,我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我虽不是老中医,也能妙手治拉稀,我虽然不是特种兵,也能会开拖来机,我虽然不是陈景润,也能算清楚一加一,我虽然不是贝多芬,也能会弹奏哆瑞咪……”
“我看你像吹牛逼!”孩子给接了一个下句,叶子身后的周斌绷不住扑哧笑了。
支湃气的脸上的肉直跳,好在,写字台上有一沓母亲用的黄表纸,支湃抓起一张,咬破了手指肚,心中暗叫:“真疼!”
支湃刷刷点点有模有样地在黄表纸上画下咒符,旁边支湃的父母、街坊邻居还有周斌、叶子都看呆了,黎结巴惊叹:“你啥时候还……还……还学会出马了?”
支湃口中默念咒语,这咒语是想当年在天道院后山谷底时,逸云叟传授莫小则技艺,他听来学来的。
支湃闭眼某种默念咒语,食指和中指夹着写满咒符的黄表纸,轻轻一抖,来回一晃,黄表纸燃起了蓝色火苗,支湃功力尙浅,蓝汪汪的火苗忽大忽小,桌上的小宝儿面色大变,他一眼就瞧出了这是三昧真火。
凡火伤身,真火生神,附在孩子身体里的恶魂非常识货,瞧见支湃画符的手法已经是收起了小觑之心,又见支湃升起了蓝色火苗,火苗背后是无形的三昧真火,更是心胆俱裂。
旁边的众人早已经是惊讶地说不出话了,支湃的母亲瞧见儿子竟然有如此本领,心中有底,大喊一声:“儿啊,用不用妈帮你敲鼓助威?”
支湃也不回答,口中念动驱魂咒,把手中黄表纸贴在了小宝儿的额头,孩子发出了猴子一样的唧唧叫声,在书桌上颤抖抽搐,一阵挣扎过后,孩子目露凶光,盯着支湃:“你就这么点本事?”
孩子一边说一边抓起台灯,砸向支湃,支湃正忙着念咒,一睁眼,一个明晃晃的台灯迎面而来,啪嚓正砸在脑门上,虽然孩子手劲不大,可依然疼的支湃直龇牙。
孩子就跟发了疯一样,在房间里乱窜,踹桌子踢花瓶,把书房里搞的乱七八糟。
支湃心中暗恨自己:“我在泫城呆了两年,一点真本事也没学到,哪怕是学来一点皮毛,也不会事到临头掉链子啊!”
孩子的母亲心疼地大喊:“小宝,你怎么了,不要跑,小心,哎呀……”
孩子把一个蓝牙音箱了砸过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叶子身后的周斌挤过看热闹的人群,大踏步走到孩子近前,伸出手,把手掌心贴在孩子额头上,嘴里念了一段梵文,孩子逐渐安静了,不多时,睁开水灵灵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周斌,周斌小声说道:“小宝,困了吧,睡吧。”
孩子的母亲一脸惊喜,把孩子抱在怀里,周斌嘱咐道:“这几天尽量带他到阳气盛的地方,大商场,学校周边,不要去祠堂坟墓这些地方。”
孩子的妈妈千恩万谢,掏出两百块钱塞给周斌,周斌说什么也不要,一旁黎结巴给解围:“这位大嫂,你你你你就不用客气了,这位老弟他他他不缺钱,他就喜欢跳大神驱邪……”
妇女抱着孩子高高兴兴走了,支湃的母亲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感慨:“这二十块钱可真不好挣。”
王三婶在一旁打趣:“你儿子发财了,你就别做这一行了,走,打麻将去吧。”
叶子走到支湃面前,郑重其事地问:“支湃,你现在知道了吧?”
支湃问:“知道什么?”
叶子指了指凌乱的客厅:“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但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有怪有魂灵,举头三尺有神明。”
支湃心中暗道:“我见识的鬼怪魔魂说出来能吓死你。”嘴里却说道:“确实很神奇哈。”
叶子拉起支湃的手:“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梦游吧?其实我那是被魂灵附体了,幸亏我遇见了我的灵魂导师。”
支湃扭头看了看周斌:“他是你的什么狗屁导师?”
叶子一噘嘴:“不许胡说!你刚才也瞧见了,他和你的胡闹不一样,他是真有本领,而且不图名利。我现在已经辞职了,好好地和老师一起修行。”
支湃不解:“你不上班了?那靠什么生活?”
叶子以关怀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支湃:“有了这样的本领,还愁生活吗?支湃,你多多保重,那个手机是解开我被附体的线索,你要是找到了,记得联系我。多保重!”
支湃拉住叶子的手:“叶子,这么说来,你俩真的不是恋爱关系?”
叶子摇摇头。
支湃又问:“可你还是要和我分手?”
叶子欲言又止,无奈叹息道:“灵魂的世界,你不懂也不会理解的。”
说完,叶子扭身要走,支湃不舍得拉住叶子的手,叶子也有些不舍,一语双关说道:“支湃,我心里也难受,我闭上眼就全是你的模样。你,换一个手机壳吧。”
支湃拉住她的手脱口而出:“思晨,你别走!”
叶子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你管我叫什么?思晨?保险箱里照片上的姑娘叫思晨吧?”
支湃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光,赶紧顺嘴胡解释:“叶子,你误会了,我对天发誓,照片上的女孩儿我压根就不认识!”
“那你刚才脱口而出叫我思晨,思晨是水?”
“你听错了,我是说,你,额,胖了,死沉死沉的!”
叶子甩开支湃的手:“支湃,多保重,你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叶子和周斌并肩走出了客厅,一旁的黎结巴问:“关……关……关键时刻你喊错名字,还,还傻愣着干什么呢?去,去追去,把她追回来,别别别怕丢脸,面子是个屁呀!”
支湃点头,跑出去在楼道里拦住叶子的去路,二话不说,把叶子按在墙上,低头吻上去,叶子挣扎了一小下,也就不再动了,慢慢回应着支湃。
支湃意乱情迷,之前和叶子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可思晨和如霜的模样却不合时宜的跑到他的脑海中,良久,支湃睁开眼松开嘴,喃喃说道:“如霜,别走了。”
叶子又是一楞,抬手抽了支湃一个嘴巴,头也不回的走了。
支湃赶紧喊:“叶子,我是说,额,那个,你脸上的乳霜味道很好,我不是喊错名字了,我不认识什么如霜!”
周斌意味深长地看了支湃一眼,摊手做了个无奈的手势,也跟了下去。
门口黎结巴看着这一幕,问:“你,你,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都都都那么憔悴?唉,看你真,真,真是遭罪。”
支湃行尸走肉一般回到房间,心乱如麻地躺在床上,黎结巴在一旁安慰:“天下女子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就就就……”
就了半天也没把那个换字说出来,这时,黎结巴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嘴里叨叨着:“吗的,催命鬼来了。喂,哎,赵总,我朋友失失失失恋了,我过来陪陪他一下,那个方案我我我……哎?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什么叫我翅翅翅膀硬了,老子不干了,我朋友中了一千万了,你赶紧给我滚蛋了,去你妈的下三滥了,以后你你你见了我给我舔脚面了,去去去你妈的!”
黎结巴非常痛快地挂了电话,床上的支湃哭笑不得:“结巴,我没中彩票,我那是吹牛的,保险箱里的钱不是我的。”
“哎哎,我我草拟大爷!你把我坑坑坑死了!”
“谁让你好么丫的辞职的?”
“不不管了,我,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我都不知道跟谁混去呢。”
“你,你小子过河拆桥是吧?我那会儿都都想把所,所有钱借借借给你了,你就这这么对我?”
“你那不一共才四千吗?”
“你大爷!那也是我我我所有的钱!哎,别躺着了,走,我,我带你出出去!”
“大热天去哪儿啊?”
“废话,当当然是去买车了,咱去买,买一辆保时捷!”
“滚!”
“宝马也行!”
“滚!”
“宝骏总可以了吧?”
“宝你妹儿啊!”
“你不不舍得花,那钱就就白瞎,亲戚
朋友都都都来借!”
“那钱真不是我的!”
俩人正在屋里斗嘴,支湃的母亲推门进
来了:“商量什么呢,说这么热闹,支湃呀,渴不渴,别躺着了,吃块西瓜,饿不饿,小酥鱼吃吗?”
支湃噌的坐起身:“你想干啥?”
“你这孩子,这是什么话,妈关心你,你还不领情啊?”
“我活了23年了,没经历过这种关心,不挨打就相当于过年了,到底什么事儿?”支湃很警觉。
支湃的母亲尴尬一笑:“你这孩子,心眼太多,太贼了。刚才你王二婶说了,西郊有别墅区,说咱家的钱放着就贬值,不如去买个别墅。”
黎结巴抱着肩膀挤兑道:“咋样,我我说啥来着。”
支湃脑仁疼:“妈,那钱不能随便动。”
“不动也行,那你把钱给我,我替你保管,你这孩子心眼太少,太单纯。”
“您刚才还说我心眼多呢,行了啊,我和黎结巴正商量创业的事儿呢,他也辞职了,我俩干点买卖。您快出去吧。”
支湃的母亲怏怏不乐的走了。黎结巴却陷入沉思:“咱俩?创创创业?创啥业?”
支湃用枕头捂住脑袋:“你傻呀!跟你说了八百遍了,那钱不是我的,我也没中一千万,我那是吹牛皮的。”
黎结巴也躺在支湃身边,捅了捅他:“哎,你说那个周周周周斌,他,他能驱魔,会不会他,他把叶子给施了魔魔法了?你喊的那个如霜,她她她是谁呀?我,我认识吗?”
支湃不知如何解释,反问道:“结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吗?”
黎结巴点头:当当当当然,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经常被人给勾魂儿!
支湃扭过身:“此话怎样?”
“我一看到小杰,魂儿就没了!”黎结巴无限感慨。
“什么小姐,你去找小姐了?小心染病!”支湃打趣。
“去你大大大爷的,我是说小洁,她的名字叫钟小洁,你,你忘了?咱们之前还一起去,去郊游过。我暗恋她很很久了,可一见到她,我就没,没魂儿了,说话都都都不利索了。”
支湃哈哈大笑:“你说话什么时候利索过呀!”
“我,我见到她没自信,走,咱,咱俩买车去,买宝马!”黎结巴一个劲儿的怂恿。
支湃被他给纠缠的没办法了:“我爸有车,你开他的得了。”
“你爸的那破捷达,车窗户还得手手摇,我丢丢不起那人。我,我给你看小洁的照片啊。”
黎结巴在包里翻找,忽然翻出一张大红请帖,看了看日期,一拍脑袋:“我靠!差差点忘记了,后天,是是小翠儿的婚礼。”
支湃想了想:“小翠?哪个小翠儿?叶子的闺蜜?”
“对对!就是她!小翠是叶子的闺蜜,小洁是小翠的高中同学,四十六中的,小翠结婚,小洁和叶子肯定是伴伴伴伴伴……”
“伴娘!哎呀,听你说话可费死劲了。”
“对,伴娘,咱俩得去,你,你去再争取一下叶子,我去争取一下小洁,咋样?”
支湃想了想:“行吧,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出个份子钱去喝杯喜酒。”
黎结巴使劲点头:“没错!咱俩去理发,买衣服,买买买鞋,再去买车!”
“别提买车了!”
“那就去租一辆宝马,一天也就1000多,这,这总行了吧?”
支湃指了指床头的保险箱。
一天的功夫,黎结巴带着支湃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又租来了一辆宝马5系,支湃从后视镜里看着结巴骂到:“这特娘的到底是小翠结婚呐,还是你结婚呐?”
黎结巴心满意足的盯着自己左手手腕:“劳力士潜航者,俗称绿水鬼,原价七万,这A仿的才两千多,你,你应该也来一块儿!”
支湃苦笑:“结巴,你就虚荣吧!”
“闭嘴,这车的音响不错,我,我连上蓝牙放,放首歌。”
一个柔柔女声从车载音响中传了出来,唱的歌词好似报菜名一般:
他们说那家的寿司加了很好的醋
你这次一定要来试试这种豆腐
万州烤鱼原汁牛肉和小鸡炖蘑菇
麻辣烫杀猪菜还有西域食府
相信我这种家乡的味道会让你哭
那附近又刚刚开了家新的自助
过桥米线疯狂烤翅还有风味儿乳猪
馋嘴鸭梭边鱼还是京味儿爆肚
期待明天 我们的未来,
该怎么办 你好腼腆……”
支湃开着车窗,晚风吹进,糅杂着车内空调冷风格外舒服,黎结巴伴着歌曲胡唱乱喊:“期待明天,我们的未来,该怎么办,我好腼腆……钟小洁,我喜欢你……支湃,我娶小洁的时候,你给我当伴郎吧,份子钱给我十万就行!”
晚风中,支湃抽着烟,笑骂:“我就喜欢你这种盲目自信又臭不要脸的精神,在你面前,我都成了正人君子了。”
支湃心里却在琢磨:“不知道莫小则现在在做什么,分开了两天,怎么像过了两年那么久呢?莫小则一定在疯狂的寻找自己吧?”
支湃绝对想不到的是,这次参加婚礼,他将遇到彻底改变自己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