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结巴即便不知道鬼王的厉害,但是,从张令使的表情上也能看出,这青面獠牙的大家伙不好惹。 铁丝网八个方位的令使以及看台上的诸葛阳全都惊住了:百鬼斩顾名思义,是群鬼乱舞,数量巨多,种类各异,其中虽然有个别的很难对付,可终归是一场难度三颗星、危险三颗星的较量。现在竟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鬼王,这样一来,难度五颗星,危险满天星! 鬼王不但本身能量巨大,而且可以驱使百鬼或冲或退,要想制服鬼王,单纯靠符咒是不起作用的,必须有相应的法器,而且得是多人配合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目前的态势,是一个不擅长驱鬼的张令使带着一个二把刀的结巴壳子,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俩人死路一条! 诸葛阳站起身,喊了一句:“张令使,多多留神!” 张令使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难道是总部故意刁难我们?” 黎结巴在一旁问道:“现在怎么办?” 张令使苦思冥想却也没有太好的主意,他指了指铁丝栅栏门:“你千万要小心,鬼王的厉爪上有剧毒,如果被它撕扯到,那是无药可医的!你退到到门口,实在不行……” 话没说完,鬼王捶打胸口发出一声怒吼,它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栅栏门口,拽着栅栏门死命摇晃。 剩余的群鬼全都聚集在了镇魂石的旁边,也不进攻,也不后退。 张令使面如死灰,看台上的诸葛阳也是眉头紧锁。因为群鬼围住镇魂石,就没有办法收回番天印,没有办法收回番天印,满天的云彩就不会散去,太阳就不会照射过来,群鬼就不会被驱赶回去。唯一的入口还被鬼王占据了。 黎结巴初生牛犊不怕虎,缺心眼儿傻大胆,抱着发牌机跑到鬼王面前,按动按钮一顿猛喷,着火的咒符如连珠炮一般喷到了鬼王的后背上。
张令使大喊一声:“住手!没有咒语的加持,这些咒符只能给它挠痒痒!”
“那你就,就,就赶紧念咒啊!”黎结巴也急了。
张令使嘴唇扇动了几下,还是选择了闭嘴,因为他非常明白,以自己的修为,即便把咒语念上一百遍,已然不会起任何作用。
黎结巴抱起发牌机跑到了张令使身后,鬼王身躯看似笨重,但飘动如幽灵般敏捷迅速,张牙舞爪扑向了张令使。
结巴偷眼观瞧,只见张令使的眼神中写满了自信,没有任何的恐惧之色,黎结巴知道他心里有底,自己也稍稍放心。
就在鬼王步步逼近时,张令使身影一抖,幻化成了一堆枯草,他的障眼法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鬼王扭头直扑黎结巴,黎结巴傻了:“哎哟,我,我,我擦,你,你太坑人了,不,不,不仗义啊!”
黎结巴抱着发牌机绕着铁丝网转圈狂奔,鬼王在后边如同猎豹追兔子一般,紧追不舍,黎结巴边跑边喊:“都,都特娘的,看,看啥呢?快,快开门,让,让老子出去!要,要不,你,你们就进来帮忙啊!”
八位令使心里各怀鬼胎,谁也没动。张令使先声夺人,一个月就要挑战百魂斩,其余八个人都盼望着他的失败,更何况,根据规定,百魂斩进行中,不能有任何人闯入捣乱或者相帮,去年,秋念白的徒弟就死在了铁丝网内。
更何况,现在八位令使领着徒弟集体前去营救,能战胜鬼王,也能战胜百鬼,可同时战胜鬼王和群鬼,谁心里也没谱。
场内,黎结巴精疲力竭,眼看就要被鬼王擒获,张令使突然从身后用了一记天罡雷轰掌,嘎啦啦一声巨响,正好劈在鬼王后背,鬼王的身形只是轻轻一晃,完全没受到什么伤害,但,这突然袭击还是激怒了他,鬼王扭头奔向张令使。
张令使和鬼王纠缠游斗,可终归体力不支,而且没有任何制敌之术,只能选择掉头就跑,鬼王在身后紧追不舍,张令使身形忽然停住。
鬼王伸爪子刚要掏,忽然,眼前的张令使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一张破旧的四方桌子,鬼王很纳闷、很诧异,它终归想不透人间的障眼法。
鬼王扭身看到了角落里正在喘着粗气的黎结巴,身形一飘奔向结巴。
黎结巴气还没喘匀乎,就见庞大的鬼王嘶嚎着奔自己而来。鬼王刚跑两步,身后又是嘎拉拉一声雷,张令使从桌子又变回来了。
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无奈和迫不得已,但是,在鬼王的眼里,这就是调戏戏弄,它彻底发怒了,捶打着胸口发出了哭泣的嚎叫。
孙淼身后的魏太监喊了一声:“不好,他在号令群鬼!”
果不其然,群鬼不再围拢镇魂石,有的滚,有的爬,有的顺着泥水扑棱棱游走,全都扑向黎结巴。
黎结巴知道,自己要完犊子了,他也豁出去了,举起发牌机按动按钮,咒符带着火光喷向群鬼,群鬼左躲右闪,在鬼王哭泣的嚎叫声中,群鬼不敢后退,黎结巴死命按住开关,群鬼也不敢近前。
就在这关键时刻,发牌器哑火了,没电了。
黎结巴大喊一声:“我,握草!不,不可能啊,这,这可是三万毫安的锂电池啊!怎,怎么会这样?”
群鬼狰狞的脸上好似都有了笑容,黎结巴眼睛一闭,听天由命等死吧。
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一声“咔啷”一声清脆的金属音,铁丝网大门的锁头被敲掉了。
书雅和魏太监俩人冲了进来,不顾地上的泥水,飞奔到黎结巴跟前。
魏太监从包里掏出数据线和充电宝给发牌机充电,书雅从黎结巴的包里掏出一沓一沓的符咒,手动点燃,口中念念有词,群鬼再次不敢逼近,可还是有几只胆大的,试图从侧面袭击书雅。
书雅大喊:“黎结巴,别愣着了,快念驱鬼咒,最基本的!”
黎结巴不是没听到,也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在这危急时刻,他紧张了,越紧张,越结巴,一句咒语翻来覆去十几遍也念不成。
一只大头鬼从右后方直扑书雅,书雅再想抵挡却也来不及了, 关键时刻,一点寒星刺在了大头鬼的大脑袋上,这只鬼如被刺破的气球,瞬间碎裂不见。
书雅扭头一瞧,不远处站立了一个姑娘——正是叶子。
叶子看了书雅一眼,没说话,而是冲着黎结巴喊道:“黎明,快去帮你师父!”
黎结巴扭头一看,张令使变成了一棵树,而鬼王不再上当,冲着这棵树又踢又踹。
叶子和书雅并肩作战,魏太监终于把充电宝连接上了发牌器,可按动开关,里边的咒符空了,再看黎结巴的包里,一张咒符也没有了。
魏太监捧起发牌器砸向一只孕鬼,嘴里骂道:“特奶奶的,白忙活了!”
众人受到他们的感染,纷纷闯入伸手相助,一时间,咒符和法器齐飞,群鬼步步后退,可没人能制服鬼王。
诸葛阳挽起裤腿,大步流星走进场,伸手收起了番天印,天空中的乌云却没有散去,诸葛阳一愣,往远处一瞧:不知何时,天空竟然是下雨了!
诸葛阳心里暗想:老天爷是真不开面儿啊!
天空一片黑暗,没有阳光的照射,众鬼活蹦乱跳精神百倍,诸葛阳喊了一声:“先齐心协力灭百鬼,再击中精力对付鬼王。秋念白,你去吸引鬼王的注意力,其他人等,用全力灭群鬼。”
有了指挥者,大家心神稳住,精神振作,大义凌然的冲向群鬼,群鬼被咒符和法器连烧带击打,就好似着了火的耗子一样四川乱窜。
胜利在望之时,鬼王深吸一口气,跑到群鬼中间,吐出了一股蓝紫色液体,众鬼怪有的吸食,有的在液体中打滚儿。
孙淼一拍脑门:“这是鬼涎!”
魏太监问:“什么叫鬼涎?”
孙淼解释道:“你听说过龙涎香吧?鬼涎就是鬼王的唾沫,群鬼沾了鬼涎就不惧焚烧的符咒了。”
果然,这些在蓝紫色液体里打了滚的鬼怪,好似有了金刚不坏之躯,任凭符箓拍在身上,依然活蹦乱跳往前闯。
一时间,诸位令使手忙脚乱,除了张令使。
张令使已经被鬼王给踹得奄奄一息了。
诸葛阳眼看形势不妙,这烂摊子已经不可收拾,赶紧吩咐场外工作人员:“快把铁丝网剪开,大家往四处逃,速度!”
外边工作人员找来老虎钳和压力钳,准备剪开铁丝网,可场内的鬼王却异常狡猾,它几声鬼泣驱使地鬼入地,手里拿着钳子的工作人员被地鬼抓伤,躺在地上惨叫不止。
孙淼也急了:“再不出太阳,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一个只穿了内裤的青年飘然而至,他的身上绿油油一片都是水锈,脸上皮肤因为很久没见阳光显出一片惨白色。
来者,正是支湃。
支湃阔步走进场内,一声声呼啸连绵不绝,强大的内力支撑下,呼啸如山崩地裂,又好似洪水决堤,涛声不止。
诸葛阳还从没听到过如此浑厚的呼啸声,百鬼捂着耳朵打着滚的奔向镇魂石,鬼王也放弃了和秋念白的缠斗,痴愣愣看着支湃。
支湃慢慢停住呼啸,径直朝着镇魂石走去,书雅和叶子几乎是同时喊出了声:“小心!支湃小心!”
支湃面带笑容,笑容背后带着一丝冷峻。
镇魂石跟前的百鬼就像耗子见了猫,蜷缩着聚拢着嚎叫着。
支湃抬手,手中一个白色光球炫彩夺目,黑暗的场内被照的如聚光灯下,支湃甩出白色光球,篮球大小地白光一闪,瞬时化作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彩球盘旋,支湃右手一抖,空中彩球互相碰撞,碎成了电焊火花一般,火花径直溅射向群鬼,群鬼连哀嚎声都没有,只在一秒之内便已经碎裂的无影无踪。
众人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支湃扭身走向鬼王,鬼王如护食的野狗发出阵阵低吼,支湃走到近前,鬼王伸厉爪拍向支湃的额头,支湃抬起左臂阻挡,右掌拍在了鬼王的肚子上,震天的号角声在低矮的谷内回响。
这次,轮到鬼王逃窜了,它绕着场子飞奔,眼睛却盯着支湃的一举一动。
支湃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伸出两只手掌好似在做广播体操的伸展运动,又好似是武术里的骑马蹲裆式,鬼王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拽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向支湃靠拢,鬼王被吸到支湃近前,支湃伸右掌拍在他的胸前,有一阵惊天的嚎叫撕扯着众人的耳膜。
鬼王恐惧的朝着铁丝门奔跑,支湃身形如电,比它还要快上十倍,鬼王跑到门前时,支湃叼着烟已经在等候它,一掌击打在了鬼王的小腹,鬼王轰然倒下。
支湃走过去,鬼王在地上如松狮狗一般摇头摆尾的乞怜,支湃冲着魏太监喊了一声:“太监,把你的储魂罐借来一用。”
魏太监从包里取出储魂罐,扔给支湃,支湃把储魂罐放到地上,指了指鬼王:“你,进去,麻溜的!”
鬼王翻了个身,露出肚皮,四肢摆动,它忽然从一个邪恶跋扈的怪兽变成了人畜无害、撒娇卖萌的宠物狗,众人有些恍如隔世不敢相信。
支湃用脚揉了揉鬼王的肚子,又指了指储魂罐。
鬼王晃着大脑袋不答应,支湃伸出手掌,手上一道亮光缠绕包围,鬼王爬起身,好似一团黑雾钻入了储魂罐。
支湃盖上盖子,换给了魏太监:“拿着玩去吧。”
诸葛阳走到支湃面前:“这是哪位教友前来相助啊?”
秋念白趴在诸葛阳耳边轻声说道:“旗主,他就是被淘汰的支湃,之前手帕上的19个窟窿,就是他的杰作。”
诸葛阳点点头,朗声说道:“看来,这斗魂谱真是神奇,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手段和修为,让我等惭愧不如啊!”
支湃客气道:“岂敢岂敢。您是哪位?”
“在下爱活丁族的旗主,我复姓诸葛单名阳。”诸葛阳边说边弯腰捡起了番天印,冷冷说道:“你先不用管我是谁,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你刚才一招灭百鬼的手段,乃是蝃蝀术!”
魏太监问孙淼:“啥叫蝃蝀术?”
孙淼小声说道:“古代管彩虹叫蝃蝀,你这朋友怎么会这种法术?”
魏太监摇头:“我哪儿知道啊,按理说,他屁也不会!”
支湃心里一惊,点点头说道:“不管是地东还是天西,能驱鬼也就是了。”
诸葛阳冷哼一声:“所有的令使和赏士,听我号令,把这小子围住!”
以周斌为首的众人把支湃团团围起来,黎结巴在旁边大骂:“哎,你,你怎么过,过河拆桥啊?这,这不是卸磨杀,杀驴吗?鸟尽弓,弓藏,兔,兔死狗烹,撂下碗,骂骂厨子,念,念完经打,大和尚,提上裤子,不,不认媳妇,什么东西!”
诸葛阳向众人解释道:“蝃蝀术乃是太乙宫的密门绝学,从不会外传,支湃是太乙宫的人!”
众人一片大哗。
支湃眼角余光看到了人群外的紫髯翁,紫髯翁的眼中充满了失望和怨恨。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魏太监哈哈大笑:“这纯属造谣,支湃绝对不是太乙宫的人。”
诸葛阳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魏太监被问住了,他总不能说自己的老师曾是太乙宫的凌无为,“我,我整天跟他在一起,我当然知道了。”
诸葛阳摆了摆手:“查清问明之前,支湃不能和任何人接触,带走!”
支湃把手里烟头踩在脚下,不咸不淡说道:“就凭你们这些人,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
诸葛阳一时语塞,刚才二十几个人手忙脚乱都对付不了的鬼王,被支湃耍的团团转,这差距简直是没边儿。
支湃身后的周斌喊了一嗓子:“旗主大人,书雅是他的心上人,黎结巴和魏太监是他的朋友!”
诸葛阳看了看书雅,又瞧了瞧支湃:“你最好配合!”
支湃一摊手:“好吧!那我先证明给你,我不是太乙宫的人!”
“怎么证明?”诸葛阳问道。
“既然你说蝃蝀术是太乙宫的不传绝学,那我请问,你作为爱活丁族的旗主,一定也掌握了爱火丁的不传绝学,你能展示一下吧?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旗主。”
诸葛阳对支湃心存忌惮,不但是因为支湃的身手了得,更因为支湃可能知道斗魂谱的下落,如果把他得罪太厉害,将来自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儿,诸葛阳面露谦和之色:“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妨就献献丑。”
诸葛阳手捏番天印,这颗十公分见方的黑木竟然慢慢变得通体发红,红的发白,就好像炉火或者岩浆,唯一的区别,番天印上一丝一毫的烟尘都没有,它只是静静地,好像在燃烧,却有好像被通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