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雅的这声惨叫,嗓门特别粗,窗外的支湃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自己判断的没错,这书雅是张令使用的障眼法。被火把烧伤了脸的张令使现出真身,躺在地上捧着鼻子惨叫。
黎结巴拍手称快:“行啊,太监,你,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魏太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用看,我一闻就觉得不对劲儿,书雅的身上是一股淡淡香气,这老小子被鬼王所伤,身上有一股子药味儿。”
黎结巴挑起大拇哥:“你,你这狗鼻子,关,关键时刻还,还挺好使!”
秋念白有些不耐烦了:“好了,这俩小子既然不说,也就不用再多费口舌了,赶紧把张令使送回去医治,把这俩小子带到农场活埋了,死尸带到冷藏室做成丧尸。”
魏太监一愣,黎结巴破口大骂:“日你奶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秋念白若有所思:“嗯,你说的有道理!记得把他俩鬼魂击碎,去吧!”
几名黑衣人押着黎结巴和魏太监往外走,支湃心中窃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到了农场,事情就好办了。
支湃没想到的是,魏太监和黎结巴的押送者有七个人,两个扛着铁锹的,一个抱着罐子的,一个拿钳子,一个拎锤子,还有两个手里攥着一沓符咒。
支湃算了算,自己手里的枪即便是每一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枪枪爆头,这七个人也不好对付。
黎结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几位大哥,能不能给我俩来个痛快的,先打死再活埋啊?”
走在最前扛铁锹的哥们,头也没回安慰道:“老弟,你放心,不会让你很痛苦的!你看见那个罐子了没有?罐子里是变异了的人体绦虫,很快就把你的脑髓和五脏六腑吃的干干净净,再把你俩从土里捞出来,你俩就是新的丧尸了。”
黎结巴舌头都捋不直了:“虫,虫子?”
另外一个扛铁锹的提醒说:“九哥,你说的不对!之前那些人被虫子吞噬内脏,为什么不痛苦?是因为有诸葛旗主的安眠药粉,人才不难受,现在诸葛旗主昏死过去了,这俩小子估计得疼死。”
魏太监听了若有所思的问道:“虫子吃了我俩的内脏和脑髓,我俩就成了丧尸了,还能活蹦乱跳?这不就是人体永动机吗?这不科学呀!”
黎结巴瞪了他一眼:都,都,都要完犊子了,你,你还说什么科学不科学?
不多久,到了牧场牛圈旁边。扛铁锹的二话不说开始挖坑,旁边捧着罐子的男子带上胶皮手套,从罐子里抽出一根两尺多长的洗白色虫子,虫子扭曲挣扎着,黎结巴干呕了几声:“我不吃,我绝对不吃!”
挥着铁锹挖坑的男子冷笑一声:“没人愿意吃,否则,我们准备钳子和锤子干嘛?上排牙齿用钳子拔了,下排的牙用锤子敲掉,这虫子不用你吸溜儿,自己就会爬进去。”
黎结巴眼前一黑,险些晕倒,魏太监脸色苍白,嘴里念叨着:“这不科学,不科学!”
四个人分别按着魏太监和黎结巴,另外一个手拿榔头和老虎钳就要动手。
支湃猛地从后边窜出来,压低声音喊道:“不许动!”
黑洞洞的枪口让几个人惊魂不定,其中正在挖坑的那位九哥,心理素质高,临场应变快,他从捡起插在地上的火把,迅速躲在黎结巴身后喊道:“兄弟,你一把枪不能同时打死七个人,只要你开枪,我们就先把这俩人给宰了。”
支湃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如果对方只有一两个人,支湃有千万种方法帮太监和结巴脱身,现在对方七个人,支湃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正在僵持之际,一个黑衣人声音颤抖喊道:“九哥,远处那,那个白影,是,是不是鬼呀?”
听他哆里哆嗦这么一喊,大家朝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就见一件白色的裙子在空中飘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魏太监提鼻子一闻,一股酒味顺风而来。
三个人都知道,这是书雅隐身了。
支湃咕咚跪倒在地,把手里的枪放在身旁,一边磕头一边念叨:“上仙,我们寿数还没到,您不能如此狠心!”
黎结巴连想都没想双膝一软:“鬼婆婆,杀死鬼王的是支湃,有什么冤仇您去找他算账,我们都是无辜的!”
魏太监只好也跟着演戏,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语不发。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其余七个黑衣人互相对望,不敢确定这飘飘忽忽的没头没脚的是个什么人,可就连降服了鬼王的支湃都把枪放下了,几个人心里实在没底。
书雅憋着嗓子厉声凄惨的笑了几声:“嘿嘿嘿嘿……要想活命,还不跪下?”
声音在夜空中格外瘆人,七个人不约而同的扔了手中的家伙跪倒在地,由于太过恐惧,火把都扔到了地上。
书雅从身后扔出一大卷纱布:“你们各自都互相捆上,在这儿跪一个小时,我就饶恕你们,支湃,你的命我要带走。”
支湃险些笑出来:“上仙,我,我甘愿给您做牛做马,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和你共度良宵,生儿育女,恩爱百年,白头到老!”
书雅实在忍不住要笑,可又怕露馅,只能尖利的狂笑:哈哈哈哈……
其余几个人一身鸡皮疙瘩,赶紧互相捆绑,绑成木乃伊的模样,跪倒在地,此时,他们蓦然发现,支湃三人并没有动。
黎结巴站起身第一件事儿就是把那罐子虫子给埋在了坑里:“娘的,吓,吓,吓死我了!”
魏太监小声跟支湃说道:“黎结巴刚才尿了。”
支湃一边笑一边拿起铁锹,挨个儿把七个人从后脖子上来了一下,七个人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支湃领着三人到了草垛旁,从里边拽出了一辆摩托艇,魏太监问:“紫髯翁怎么办?”
黎结巴一边把摩托艇上的杂草清除,一边回道:“那,那老头并没有暴露,应,应该没问题。这大家伙跟骑摩托车一,一样吧?我,我来开!”
四人正在忙活,忽然就听远处江面上吵吵嚷嚷,水中星星点点灯光闪烁。魏太监吩咐:“快,快把摩托艇藏起来,他们的支援来了,救兵到了。”
黎结巴一指身后不远处:“张,张令使带着人从那边包抄过来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摩托艇藏进柴草垛,四个人顺势也藏进了草垛。
因为实在太着急匆忙,支湃又看不到书雅,等他躲藏好才发现,自己和书雅应该是面对面鼻子贴鼻子了,彼此的呼吸相闻,支湃还是看不到书雅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支湃闭上眼,悄悄伸手抓住书雅的手,慢慢摩挲。
黎结巴小声提醒:“都,都老实儿点呆着,别,别乱动啊,支,支湃,你,你摸得是我的手,快,快松开!”
书雅把头靠在支湃的肩膀上,手搂着支湃的腰一动不动。
外边张令使和秋念白带着三五十人一路搜查一路喝喊,就听那个九哥在旁边解释:“忽忽悠悠一件白裙子,我还以为真是什么鬼婆子,后来,挨了一铁锹,我就晕过去了。”
张令使不耐烦地指了指草垛:“这里可能会藏人,把草垛打散。”
草垛里的四个人暗叫不好,支湃捏紧了手里的枪,他想保护书雅,可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黑衣人用草叉子把草垛挨个挑开,眼看距离四人藏身之处越来越近,忽然,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令使大人,番茄园里的丧尸都被驱赶出来了,控制不住,请您指示!”
张令使吩咐道:“孙淼,你留在这儿继续带人搜索,我带人去看看。”
张令使带着绝大部分人走了,孙淼看了看身边人:“你们去前边继续搜索,这里我来查验。”
身边人走远了,孙淼长舒一口气:“魏太监,你们出来吧。”
魏太监四人从草丛里钻出来,孙淼指了指不远处的牛棚:“去牵一头牛过来,让老牛把摩托艇拖拽到江边,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在孙淼的帮助下,众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摩托艇弄到了江边一片僻静之处。孙淼为了不引起怀疑,嘱咐了一句“小心”,转身离去,孙淼刚走出几步,就感觉身后有人一把拽住了自己的胳膊,孙淼扭头没看清对方的脸,只感觉到一个嘴唇印在了自己嘴上,孙淼惊呼一声,对方的舌头却趁机伸了进来,孙淼放弃了挣扎,闭眼享受这一刻。
黎结巴看了看支湃和他旁边漂浮的白裙子,又看了看拥吻的魏太监和孙淼,他垂头丧气地低下头:“特娘的,这,这叫个什么世道啊!”
黎结巴跳上摩托艇,扭头喊了一句:“亲嘴的,拥抱的,都,都停下,这,这摩托艇没钥匙怎么启动?”
众人一惊,孙淼忽然想起:“钥匙是由张令使保管,而且,他也从不随身携带。”
正在众人无计可施时,有人如鬼魅一般走到众人身后:“怎么还不走?等什么呢?”
大家一瞧,正是紫髯翁。
黎结巴把情况讲说一遍:“你,你跑哪儿去了!”
“我去把岛上的丧尸全给放出来了,够他们忙活一阵的,不过,爱活丁族的援军也马上就到,所以,你们尽快离开。”
“说的轻巧,这,这破玩意儿,没有钥匙。”
“你不是学电子工程半导体的吗,你想想办法!”魏太监挤兑黎结巴。
正在争吵间,水里有了动静,声音很微弱,但是就在不远处:“救,救,救救……”
黎结巴问:“管咱们叫舅舅,这,这是谁的外甥?”
魏太监道:“听声音好像是那个华平,他没死?”
支湃和魏太监下水,把满脸是血的华平给捞上来,华平一阵阵狂吐,把肚子里的江水和水草吐了出来:“直升机爆炸前,我就跳下来了,可是我不会游泳,幸亏有一个救生圈。”
支湃问:“你先别唠叨了,这儿有一辆摩托艇,但是没钥匙。”
华平擦了擦嘴:“把正负极的电线摩擦,跟汽车摩托车一样,都闪开,我来。”
华平去摆弄摩托艇,孙淼赶紧离开了,而紫髯翁却发现势头不对,远远地,火把密集成团,张令使驱赶着丧尸正往这边走来。
紫髯翁吼道:“快把摩托艇发动起来!”
“别催,我没有趁手的工具,我还受伤了!”华平一脑门的冷汗。
紫髯翁扭过头,对支湃说道:“少年,我要你发誓,你要用全部本领甚至你的生命保护这位姑娘!”
支湃点头:“仙翁,不用您嘱托,我在心里早已然发过誓了。”
紫髯翁点头:“你很聪明,但是缺少智慧。你们如果能离开这里,就去清东陵寻找一位阿炳大师,他会带你们入门太乙宫,你拿这块玉佩给他,他就会明白的。”
紫髯翁把一块玉佩递给支湃,支湃身边的书雅却默默流泪。
支湃问:书雅,你怎么了?受伤了?
书雅轻轻摇头,眼睛盯着紫髯翁,紫髯翁面带微笑:“我去对付那些该死的丧尸,你们能走赶紧走!”
紫髯翁话音刚落,一阵马达轰鸣声,摩托艇被发动起来了,华平嚷嚷道:“快上来,迟了就来不及了。”
支湃扶着书雅、结巴和魏太监上了船,可摩托艇上最多只能装四个人,没有支湃的位置了。
魏太监视死如归:“让我下船,我要去找孙淼。”
紫髯翁呵斥道:“你下来会连累了孙淼。支湃,你会水中闭气,你双手拽住摩托艇的后边栏杆,快走。”
摩托艇启动了,在水中泛起一道水花,张令使大喊一声:“他们要跑!快追!rpg rpg!”
紫髯翁孤身一个人迎着敌人的队伍走了过去。
支湃双手扒住摩托艇的后栏杆,身子几乎是180度和水面持平,耳朵里是马达的轰鸣声和激起的水花声,还有书雅幽幽说道:“刚才,我有一股直觉,紫髯仙翁要被他们抓了。”
不知过了多久,支湃都感觉自己的脸快要被水给冲掉了,手已经快要抓不住了,终于,摩托艇到了岸边。
华平下了快艇,躺在沙滩上大口喘着粗气,此时,书雅已经恢复了可见状态,她慢慢帮助支湃攥拳伸展,活动手指:“支湃,你没事儿吧?”
华平在一旁拧着裤管上的水问道:“爱活丁族把你们选为赏士,给你们的银行卡,你们是否取了钱了?”
黎结巴和书雅摇了摇头。华平点头:“那就好!咱们都已经上了他们的追杀令了,他们的追杀令比警方的通缉令一点也不次,所以,如果能出国,赶紧跑,否则的话,也不要做火车,不要做飞机,不要住店,实名制的银行卡和身份证千万不要用,他们的眼线遍及各个角落。我先走了。”
华平一瘸一拐的走了,此时,天光刚刚放亮,他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鱼肚白中。
黎结巴肚子咕噜咕噜直叫:“饿死了,咱们,下,下一步去,去哪?”
支湃摸着手里的玉佩:“去清东陵。”
黎结巴一皱眉:“这儿,这儿是湖南的地界,去河北的话,不坐火车不坐飞机,那,那只能做大巴车了呗。”
魏太监摇头:“不行,他们肯定会派人在火车站、汽车站和机场守候。”
“那就打辆车直接去,我,我包里有,有,有现金,好几万呢,哎呦卧槽,我包儿呢?”
四个人翻遍口袋,只有支湃的兜里有少半包芙蓉王,还被水给泡烂了。
书雅问:“现在,难不成咱走着去?”
魏太监想了想:“不如,咱们买辆房车,走国道走省道一路开过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黎结巴扯出自己的口袋:“一,一个钢镚都没有,还,还买房车?你,你怎么不说买航,航空母舰呢!”
魏太监道:“我和孙淼为了争第一,准备率先拿到100万美金,可是被你和张令使打乱了,但是,那张匿名的卡里有三百多万人民币,我可以网络转账足够了。
四个人劫后余生,精疲力竭,躺在河岸边在夏日清晨的岸边,一言不发。
四个人昏昏沉沉时,岸边有人骂了一句:nia你妈妈别!怎么跑这儿挺尸了,摩托艇禁止在这儿游玩!
一个中年男子怒气冲冲来到了四人身旁,魏太监有气无力的指了指摩托艇:“进口的,十七万买的,现在卖给你1万,或者,你把你的手机给我,咱俩叫唤。”
中年男子不敢相信似的看着魏太监:“你们这些有钱的纨绔子弟,真是让人无语。给!”
魏太监接过手机,就好似孙悟空拿出了金箍棒,他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房车没买到,魏太监买来一辆黑车,五菱宏光,黎结巴一脚油门奔北而去,前方等带他们的,不知是吉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