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内,小皇帝与小南辰王对坐饮茶。
中州勤王一事最大的功臣是小南辰王,哪怕此事无法声张,刘徽也要给入京勤王的皇叔封功行赏。
周生辰自知自己已经位极人臣,封无可封,自是推辞不受。刘徽便顺水推舟的,命身后的内侍捧出一道早已拟好的旨意。
军师谢崇看看一瞬间极为沉默的小南辰王,只得先开口,“老臣没听错吧,陛下……想要与南辰王府联姻?人选还是,那个……我们府上的安雨姑娘?”
“正是。”
话一出口,空气忽然寂静了下来,连处变不惊的老军师也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一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从漼氏女被断绝入宫希望的那一日起,当年皇室、南辰王府、清河漼氏三者之间所谓的联合姻亲,早已经不存在任何价值。
有了刘子行的背后提点,刘徽还想大义凛然,说一些宫中与南辰王府联姻,两者之间关系更进一步云云,可小南辰王不仅是他的亲叔父,更是战场上攻无不克的杀神,淡淡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不是刘徽这等初出茅庐的半大少年能抵御得住的。
他很快败下阵来,一张白净俊秀的脸涨得通红,主动交代了一切。
“皇叔对不住。其实,朕…朕刚才撒谎了……”
锦袍少年鼓足了勇气,在袖底下的那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其实,朕是对、对安姑娘一见钟情,因为……因为心悦于她,才自作主张下旨,将她留在宫中。还请皇叔看在朕是小辈的份上,成全朕罢!”
周生辰额上绷出了两根非常明显的青筋,却仍压抑着嗓音力求平静。“我记得你比她还小两岁,为何……”
刘徽以为周生辰嫌他年纪小,不牢靠,还在赌咒立誓:“贵妃的位份是低了些,待过两年,生下皇子,朕就请求母后,将她册为皇后,绝不会…绝不会亏待了她!”
按照礼法,天子有一后、三夫人,皇后之下便是三夫人,其中三夫人,便是贵妃、贵嫔、贵人,以非世家的出身,位列三夫人之首,还要道一句“位份低了些”,可见刘徽是真的很喜欢她了。
周生辰嗯了一声,仿佛一切事不关己,“这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陛下先回去吧,政事要紧。”
“中州如此繁华,安姑娘一定会愿意的。”见小南辰王不反对,少年帝王已经喜形于色,连眉梢都在雀跃。
“嗯。”小南辰王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便再无言语,为了骑马射箭,他总是一身窄袖,此时不得不将手背在身后,才能勉强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为君,他为臣,怎能当面抗旨不遵,更何况这道旨意,也并非为他而来。
后来的很多年,周生辰都在想,若他那时不要顾念所谓君臣有别,而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刘徽,又会是如何光景?
可人的天性就是如此,得到了爱,还要反反复复的试探,想要证明自己真正得到了。
可他终究没能得到自己期待的答案。
刘徽长于戚太后之手,戚太后强势专横,他和刘子行一样,向来不喜性格强势有野心的女子,自幼就想着要娶一位温柔贤淑的世家贵女为妻。然而却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一个同样强势的少女。
不仅仅是稀世难寻的美貌,还有来自宫墙之外的疏朗从容与自由。
“安雨,皇叔说他没有意见。”被周生辰下了逐客令的刘徽完全忘记了昭阳殿其实是自己的寝殿,晕头转向的踏出昭阳殿时只有满心欢喜。
“……这样吗,我知道了。”候在殿外树上的少女从枝头跳了下来,脚步轻盈,像一只青蝶。
“这样也好。”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没有笑意的笑容,却没有拒绝刘徽伸过来牵她的手。
若说安雨是一只美丽的蝴蝶,那么这个自幼尊贵的少年人,已经无师自通的找到了捕捉她的法子。
刘徽只觉得满心欢喜,第一次,那双似乎惯来漫不经心的眼眸里有了自己的身影。
作者都在等对方拒绝,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