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灵气近乎枯竭,但也并非完全没有。
安雨十几年来每天不间断地修行,又身怀草木之力,要想探知地底下几十丈的深处藏着什么,并非难事。
早在十年前,她就知道凤州一带有银矿。那时她才七岁,和双亲一道混在流民的队伍里逃亡西州,凤州就在前往西州的必经之路上,她无意中发现这一带的地下储银规模庞大。
不是没动过念头,然而朝廷对金银铜铁之类的矿藏把控严格,私人盗采为重罪。二来,矿石的开采冶炼都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等闲势力根本无法做到。
别看现在安雨带了几十号人,也只是打算等确定具体位置之后,留下人手记号,由朝廷派人过来经营。
而这群不幸被选中跟着安雨出远门的羽林军精骑,心情就颇为复杂了。
这年头出远门绝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一出中州,道路就变得不太好走,更何况安雨还不走官道,专门往那些荒郊野岭,犄角旮旯里寻摸。
与想象中一路游山玩水,安然高卧的场景相差甚远不说,他们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暗中提防的刺杀也完全没有发生,倒是不小心误入过山贼窝里。
那是一个上百人的山寨,能在乱世中活下来的都是青壮男人,见了安雨这种年轻美丽的女子就跟见了肥羊一样。
“姑娘先走,属下挡住他们!”秦严紧握着长剑,和众多护卫一样挡在安雨身前。他已经做好了折在这里的准备,不防身后的少女一把抽了他腰间的剑鞘。
没人认为一个弱女子拿着把剑鞘就能伤人,但空气中似有细微风声流过,挥着砍刀的彪形大汉还未靠近他们一丈之内,就像只小麻雀一样飞了出去。
又有山贼不信邪地扑了上去,一声脆响,手里的砍刀断成了两截掉在地上,人也倒下了。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少女挥着一把剑鞘,气定神闲,而一拥而上的山贼无一例外躺了一地,莫说教训安雨,就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
躺地上呻吟的山贼,视死如归的护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山贼头领被这隔空伤人的把戏吓住了,爬起来后对安雨纳头便拜,只求一条生路。
山贼们不知道,被他们直呼神仙下凡救苦救难的人,在背后有多冷酷。
“可惜矿山不知何时才能开,不然这群人倒是可以拉去做矿奴。”
出了山寨,安雨就提笔在从不离身的地图上圈了一个点,打算入城之后通知当地官府前来围剿。
“姑娘,方才……”秦严满脸的欲言又止,其实何止是山贼,护卫们也是饱受惊吓,安雨不得不用最通俗的语言和他们解释。
“方才我使的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而是剑气。”
“剑气?”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武功分为外家功夫和内家功夫,你们要上战场搏杀,平时多练拳脚,也就是外家功夫,而我不过是内外兼修罢了。”
这话听在秦严耳朵里就跟天方夜谭一般,论武功,小南辰王已经是佼佼者,可也没见他能做到杀人于无形啊。
……所以,安雨以前和小南辰王打成平手,南辰王府上下都夸她天纵之才,其实她还藏拙了吧?
秦严简直难以接受这个猜测,但无论如何,习武之人会不会内力显然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这群人高马大的护卫们,也不敢再因为她是个女子而暗中轻视她了。
越往西北,天越是寒冷。一行人刚踏入凤州地界就下了鹅毛大雪,行程彻底受阻,只能先在驿站暂时落脚。
安雨给下属们放了几天假,自己则是从驿站雇了个车夫,让他带自己进城逛逛。
大雪数日不停,道上结了厚厚的冰,马车走得又稳又慢,忽然停了下来。“怎么了?”
“姑娘,前边有许多官兵。”
车帘被掀开一角,只见许多穿着衙役装束的人在驱赶城门口的行人,然后自己也退到了路边。
车夫将马车往路边靠,搓了搓手,“姑娘莫急,看这排场仿佛是要接待什么大人物,咱们一时半会是过不了了。”
“嗯。”安雨应了一声,也伏在窗边看热闹。
很快,大约十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马蹄得得,熟悉的旌旗在风雪中飘扬。
安雨目光一凝,西北一地,无人不识南辰王军的旗帜,车夫已经激动地拍着大腿,“哎呀,是南辰王军!是南辰王军的人啊!”
“您说,那个领头的将军会不会就是小南辰王?”
为首的人锦袍玉带,纯黑鹤氅,隔着纷扬大雪,看不清面容神色,却难掩英姿挺拔。
车夫还在为自己见了大人物而满心雀跃着,没注意到方才一起看热闹的人已经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