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过一支芙蓉缠枝的银簪,轻轻簪在久夫人发间:"那...宣夜可曾遇到过黑豹妖?"
"咔嗒"一声,久夫人手边的胭脂盒翻倒在柜台上。嫣红的粉末洒出来,像一滩凝固的血。
掌柜的连忙来擦,却被妇人抬手制止。
"糖糖怎么突然问这个?"久夫人声音放得极轻,“这里人多口杂,可不兴提起这些妖魔。”
"前日听迟雪提起..."南糖低头摆弄珠花,让头发遮住自己思考的眼神,"说广平城早年有黑豹…作乱。"
久夫人伸手替她正了正发钗,掌心带着潮湿的温热:"迟雪那孩子定是记混了。你久伯父在广平城行医三十载,若有这等大妖,我怎会不知?"
说着拿起两支并蒂莲珠钗,"这对好看,都包起来罢。"
回程时久夫人似是想起往事,话格外多。
她说宣夜幼时最怕苦药,生病时总偷吃蜜饯,又说冬至要給南糖裁件兔毛斗篷。
久夫人待南糖的好,是揉碎了掺在日头里的。晨起梳头时总不忘给她的猫薄荷叶也抹些桂花油,裁新衣必定在袖口绣两片翠叶纹样,连熬安神汤都要单独盛一碗搁在她窗台上晾着。这般情意,便是石头也要焐热了,何况南糖这株通了灵性的猫薄荷。
这日午后,南糖正跟着久夫人学绣荷包。
阳光透过菱花窗,在茜色锦缎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捏着银针的手有些发抖,针脚歪歪扭扭像蚯蚓爬,偏生洪娘子还笑着夸:"第一回能绣出叶脉纹路,比宣夜强多了,那小子当年学缝合伤口,回头把他三师兄的裤子缝的一条腿都穿不进去。"
南糖抿嘴笑了,针尖却突然戳到指尖。
血珠沁出来,竟带着丝极淡的金芒。她慌忙攥紧手指,想起昨日在古籍上看到的记载,唯有上古大妖的真血,才会在阳光下泛金。
“难道…我还是什么上古大妖不成…”南糖思考。
后院里传来"铮"的剑鸣。
南糖借口添茶溜出来,看见宣夜正在梨树下拭剑。少年只穿着素白中衣,肩头伤口结的痂掉的差不多了。
她蹑手蹑脚变回原形,借着风势晃到石桌上。
剑身如镜,映出她鬼鬼祟祟的影子。南糖伸长叶片,悄悄探向他衣领,若他真是玄豹,伤口该有妖气残留...
"逮到你了。"
温热的手指突然箍住叶茎。宣夜不知何时转过了身,鼻尖几乎碰到她颤抖的叶尖。
少年眼里噙着笑,拇指摩挲过叶片边缘:"不好好陪我娘,倒来嗅我衣裳?"
"谁、谁嗅你了!"南糖拼命扭动,叶片拍在他手背上啪啪响,"我看看你伤口裂开没!"
"哦?"宣夜突然凑近,混着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猫薄荷还懂岐黄之术?"
他存心逗她,指尖故意挠了挠她最敏感的叶脉交界处。
南糖顿时僵住了。
整株草从茎到叶泛起奇异的粉,正当宣夜愣神时,绿光暴涨,碧裙少女已气鼓鼓地站在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