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树下,南糖指尖聚着一团萤火般的灵光。迟雪蹭过来时,她闻到了白萝卜清甜的气息。
"真的不吃?"兔子少年把最水灵的一段递到她面前,"可甜了。"
南糖摇摇头,灵光散成星点没入土壤。
几株萎靡的药草立刻挺直了茎秆。
"你说..."迟雪突然压低声音,"久大夫为什么这么反对宣夜捉妖?"黑眼睛里闪着困惑,"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南糖疑惑以前久大夫不是这个态度?”
南糖的叶片抖了抖。她原以为只是长辈忧心晚辈安危,如今听来竟另有隐情。
“对啊,宣夜这一身本领都是久大夫教的,那时候他父子俩早出晚归的可快乐了,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久大夫忽然变了态度,不让宣夜捉妖了。”迟雪说。
"从什么时候变的?"
"一年前吧,"迟雪掰着手指,"有天他们浑身是血地回来,之后久大夫就把藏龙匣收起来不让宣夜碰了。"萝卜汁顺着他的手腕滴在泥土里。
“那宣夜能乐意?”李芝问,说实话她觉得宣夜这性格,恐怕是不让干他偏要干。
"宣夜那脾气你也知道,肯定不乐意啊,所以宣夜经常出去捉妖、惹祸,都是久大夫给他擦屁股..."
“所以…”南糖指着自己,“我也是久大夫善后的其中一妖…”
“对。”迟雪点点头。
“那你呢?”南糖问,“你不是宣夜捉回来的?”
“我当然不是啦,我可是家养妖,比你早来很多年的。”
屋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南糖和迟雪看见久父摔了酒杯,苍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宣夜倔强地昂着头,肩头纱布又渗出血色。久大哥站在两人中间,前后调节。
月光忽然被云层吞没。南糖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叶片,想起悬崖上那滴血,以及宣夜血液中的熟悉气息。
“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她觉得。
……
次日就是庙会了,吃完饭久夫人拉着南糖出了门。
庙会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绸缎庄的伙计抖开了一匹茜色轻纱,在朝阳下漾着水波般的光泽,好多人围着欣赏。
久夫人则带着南糖来买珠花。
"这支海棠花的衬你。"久夫人从鎏金托盘里拣了支珠钗,轻轻别在南糖鬓边。铜镜里,猫薄荷叶与珍珠流苏相映成趣,妇人眼角笑纹又深了几分,"我们糖糖真是标致。"
南糖对着镜子转了转脸,珠玉碰撞声清脆如檐角风铃。
她状似无意地开口:"久夫人,宣夜小时候也爱逛集市吗?"
铜镜里,妇人捏着珠花的手指微微一颤。
那支蝴蝶钗在她掌心转了个圈,才稳稳插回绒布上:"自然爱的。那孩子打小就皮实,总缠着他爹买糖画。"
她突然笑起来,"有回为了追糖画摊子,差点栽进护城河..."
南糖捻着鬓角的珍珠,目光扫过妇人突然绷紧的指节。
她取过一支芙蓉缠枝的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