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竟已挂着几套衣裙，最外边那件藕荷色罗裙的袖口，还绣着与她本体叶片一模一样的纹样。
"糖糖醒啦？"
久夫人端着漆盘站在门外，盘里堆着水灵灵的野莓。
见南糖呆立在衣柜前，妇人眼角的笑纹更深了："被面是托隔壁王娘子赶制的，她闺女出嫁时绣的鸳鸯被全镇姑娘都羡慕..."
说着她突然"哎呀"一声，忙放下漆盘去握南糖的脚，"地上凉！"
南糖的脚踝被温暖的手掌包裹，一时不知该抽回还是放任。
百年修行里何曾有人在意过草木是否受凉？她低头看着妇人发间的银丝，鬼使神差地从本体上摘下一片翡翠般的叶子。
"这个...给久夫人。"叶片在她掌心泛着莹润的光，"能驱虫蛇，夏日戴着也清凉。"
"糖糖...你摘叶片疼不疼啊…"久夫人看着南糖头顶缺了一片的叶子，声音突然哽咽。
“不疼。”她晃了晃脑袋，缺叶片的地方又长出来一片叶片。
见状，久夫人才小心翼翼地将叶片贴在衣襟上。
“好好好，那我就把糖糖的心意收着了。”说也奇怪，那叶子刚挨着衣料就泛出淡淡清香，她常年劳作有些疼痛的地方好像没那么疼了，腰也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正午艳阳高照时，医馆众人都发现了异常，大中午的，最热的时候，久夫人居然在厨房熬起了绿豆汤，额上不见半滴汗珠。
久父盯着久夫人衣襟上那片始终鲜翠欲滴的叶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子。
…
暮色四合时，宣夜倚在廊柱上削着一截桃木。
木屑簌簌落下，渐渐显出簪子的轮廓。
他状似不经意地抬眼，透过半开的窗棂，能看见南糖正盘腿坐在屋内修炼。
月光淌过她发间的猫薄荷叶，在青砖地上投下摇曳的绿影。
"宣夜，我也要驱虫的叶子..."迟雪蹲在旁边啃萝卜，嘴上沾满了汁水。
"你个兔子精，"宣夜头也不抬，刀尖在簪尾雕出细密的叶脉，"变回原形往草丛里一钻，哪只蚊子敢咬你？"
木簪在掌心转了个圈。
少年剑客自己都没察觉，他总是不自觉地模仿南糖叶片的弧度。
就像现在，明明该回屋换药了，脚步却钉在原地似的。
那株猫薄荷明明已经在医馆住了月余，可每次看见她，胸腔里还是会泛起奇怪的痒意，仿佛有只幼猫在轻轻抓挠。
"妖怪就是会蛊惑人心..."他低声嘀咕，却见南糖忽然睁开眼，碧色的眸子在暗处莹莹发亮，他心虚的手一抖，刚成形的木簪"啪"地断成两截。
……
厢房里，久大哥正给宣夜肩头的伤口换药。烛火将兄弟俩的影子投在墙上，久父坐在角落自斟自饮，酒液在陶杯里晃出小小的漩涡。
"爹，"宣夜突然开口，"那狼妖..."
"闭嘴。"久父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我说过多少次，不许你再沾这些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