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泛起莹莹青光,抚过他脸颊上那道伤痕。新生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与周围尚未愈合的伤口形成鲜明对比。
那日回城途中,她曾想为他彻底疗伤。
可宣夜却笑着摇头,眼瞳映着晚霞:"总得留些证据,让我爹心疼心疼。"
他说话时,背后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故意把重量压在南糖肩上,惹得她发间冒出一簇簇抗议的小花。
"我走了。"南糖收回手,发间落下一片闪着微光的叶子,轻轻飘落在宣夜枕边。
叶片上的脉络在黑暗中勾勒出月光的轨迹,"待我归来时,希望你的伤已经好了……"
她忽然顿住,看着少年在睡梦中无意识抓住她袖口的手指。
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叶片放在他手心。
叶片散发着温和的草木清香,能助伤口愈合,却也能保留些许痕迹。
房门合上的瞬间,宣夜缓缓睁开眼。
他抬起手,在月光下转动着端详那片猫薄荷叶。
窗外,一道青色的流光正掠过树梢,向着远处飞去。
离开赶山堂后,南糖循着灵力的波动来到城郊河畔。
河水泛着幽暗的粼光,岸边芦苇丛中不时传来水鸟的扑翅声。
她蹲伏在一丛野蔷薇后,发间的叶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前方码头上,几个身影正在与船夫低声交谈。
"通行符节。"船夫沙哑的声音混在流水声中传来,他的手指摩挲着对方递来的东西。
南糖攥紧了衣角。
她记得久大夫的叮嘱,准备离开的。
可那股熟悉的灵力波动却越发强烈,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神魂。
几百年来,正是这种奇特的灵力,让她一步步从凡草化作了天地灵物。宣夜的血只是锦上添花,而这些灵力却是让她修炼有成的关键。
"赌一把。"她轻咬下唇,身形倏然缩小。
月白色的衣裙化作叶片,纤细的手指变成嫩绿的枝芽。
转瞬间,一株不起眼的猫薄荷幼苗悄悄攀上船板,根系灵巧地钻进船舱木板的裂缝中。
船舱里弥漫着陈年檀香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透过缝隙,南糖看见个身着暗纹锦袍的中年男子正在沏茶。
鎏金茶壶在他手中倾斜,琥珀色的茶汤在杯中打着旋儿。
那人忽然抬头,鹰隼般的目光直刺向南糖藏身之处,又转而移向远方。
"有趣。"他唇角勾起森冷的笑意,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案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南糖的根系猛地一颤。虽然不明白对方话中含义,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让她本能地往更深处蜷缩。
船板下的阴影里,潮湿的木头上长满滑腻的青苔,正好掩住她的叶片。
木船靠岸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南糖透过缝隙窥见那人踏上一座漆黑的石码头,船夫也佝偻着腰跟了上去。
确认四下无人后,她立刻舒展枝叶,"嗖"地弹向岸边。
"砰!"
一张泛着腥气的巨网当头罩下。
网上缀满暗红的符咒,每一道纹路都闪烁着诡异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