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小厮结结巴巴地指着宣夜,活像见了鬼。
南糖利落地翻身下马,顺手把宣夜也拽了下来:"愣着作甚?快去备热水,再取套我的衣裳来。"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那套新做的绛红锦袍。"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还是瘦高个儿机灵,一溜烟跑去报信了。
不多时,府里炸开了锅。
"我的儿啊!"南老夫人被丫鬟搀着跌跌撞撞奔出来,头上珠钗乱颤。
待看清儿子带回来的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老人家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宣夜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老夫人,顺势在她虎口处轻轻一按,这是赶山堂常用的醒神手法。
老夫人缓过气来,睁眼就看见宣夜那张俊脸,不知怎的气就消了一半。
"娘,这是......"南糖刚想解释,却见老夫人突然拍案而起:
"快!准备喜堂!"老太太中气十足地喊道,"既然我儿喜欢,今晚就拜堂!"
府里众人顿时忙作一团。
宣夜被几个婆子架去沐浴更衣,南糖则被按在梳妆台前重新束发。
铜镜里,她看见自己耳尖微微发烫,虽说是在画中,可这般荒唐事,倒真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少爷,"贴身丫鬟一边为她系上金丝蹀躞带,一边小声道,"您和那位公子简直是郎才郎貌天生一对。"
南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却像揣了只小猫,爪子轻轻挠着。
喜堂上,宣夜被迫换上了一身大红喜服。
金线绣的并蒂莲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愈发面如冠玉。
见南糖进来,他急急递了个眼色,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画中世界时辰紊乱,沙满必定藏在某处..."
"我知道。"南糖借着为他整理衣领的功夫,指尖在他后颈轻轻一划,"但机会难得,让我也体验回人间嫁娶之礼。"
宣夜耳根顿时红透,还未及反应,就被婆子们按着盖上了绣着鸳鸯的红盖头。
透过薄纱,他看见南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头顶竟隐隐约约冒出几片猫薄荷叶子,这是她情绪激动时才会现出的原形特征。
交拜天地时,南糖故意使坏,在夫妻对拜时凑得极近。
宣夜隔着盖头都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带着她特有的清冽香气。
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既为这荒唐局面感到好笑,又莫名生出几分真切的欢喜。
喜宴上推杯换盏,南糖来者不拒,实则全部偷偷倒了。
待到宾客散尽,她拎着一壶合卺酒,装作摇摇晃晃走向洞房,在门口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红烛高照的喜房里,宣夜端坐在床沿,红盖头下的唇角微微扬起。
听见动静,他故意轻咳一声:"娘子这是喝了多少?"
"谁是娘子?"南糖恢复正常,用喜秤挑起盖头,朦胧中看见烛光为宣夜镀上一层金边,他含笑的眉眼比平日更添三分温柔。
两人四目相对,竟都怔住了。
窗外忽然"砰"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