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嘉洋对着聊天框发了十分钟呆，直到手机自动黑屏，映出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他揉了把脸，从沙发上站起来，脚步虚浮地飘进厨房。
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蔬菜新鲜得像刚从地里摘的，鸡蛋码在蛋托里，连番茄都是他偏爱的沙瓤品种。原主显然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连调味料都按使用频率排好了顺序，生抽和醋的瓶子擦得锃亮。
“倒是省了我买菜的功夫。”他对着空气嘀咕，打开水龙头洗手。水流哗哗响，溅在池子里，恍惚间和记忆里练习室的地板声重叠——以前练舞到深夜，宋亚轩总爱赖在他旁边，喝着冰牛奶看他对着镜子抠动作，说“洋哥你跳错了，这里该这样”，然后伸手过来，指尖带着牛奶的凉意，戳在他后背的脊椎骨上。
虞嘉洋猛地关了水龙头。
疯了。
他拿了两个番茄，又磕了四个鸡蛋，锅铲碰撞的声音里，手机在客厅震了震。他手忙脚乱关火跑去看，屏幕上跳出条陌生短信，归属地是本地，内容只有一行字：【记得晚上直播，别穿帮。】
没头没尾的。虞嘉洋皱着眉删了短信，刚转身，就听见桃叶子的声音在脑海里冒出来，带着点没睡醒的含糊：【哦，是我让人发的，原主最近在搞那个……生活播，攒了点粉丝。】
“你还在啊？”虞嘉洋吓了一跳，“怎么不早说？”
【忘了。】桃叶子打了个哈欠，【反正也没多少人看，随便播播就行，别OOC太严重。】
虞嘉洋：“……”
他算是看明白了，桃叶子简直就是个甩手掌柜。
中午随便煮了碗面，虞嘉洋窝在沙发上翻原主的社交账号。微博没什么特别的，关注列表里除了几个官方号，就只有宋亚轩的大号和工作室号，点赞记录停留在三天前，是宋亚轩发的舞台直拍。
倒是那个直播平台账号有点意思，叫“洋洋的小窝”，粉丝数刚过万，简介写着“偶尔播播做饭和日常”。最新一条回放是前天晚上的，原主穿着兔子睡衣，坐在地毯上拼乐高，镜头拍着他的侧脸，有人刷“今天亚轩没过来吗”，他低头笑了笑，声音软乎乎的：“他今天有行程呀。”
弹幕瞬间刷过一片“好甜”“竹马就是最屌的”。
虞嘉洋看得眼皮直跳。合着原主不仅是竹马，还是个半公开的“关系户”？这要是被扒出来，他这个冒牌货岂不是死得更快？
下午没什么事，他索性翻起了那本《别扒了！队长和忙内是真的》。小说不长，剧情走的是娱乐圈甜宠线，队长顾衍是外冷内热的霸总款，宋亚轩是软糯会撒娇的忙内，两人从练习生时期就暗生情愫，出道后在镜头前极限推拉，最后在演唱会上被粉丝“扒”得底朝天，索性公开了关系。
而原主虞嘉洋，只在第三章出场过一次——宋亚轩生病，他作为竹马去送了次粥，被顾衍撞见，两人还因为“谁更了解宋亚轩”拌了句嘴，最后原主识趣地离开，从此再没出现过。
“工具人实锤了。”虞嘉洋咂舌，把手机扔到一边。这么看来，他穿过来最大的作用，就是避免原主成为剧情炮灰？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虞嘉洋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番茄炒蛋的香味漫出来，他刚把菜盛进盘子，门铃就响了。
打开门，宋亚轩站在门口，头发有点乱，额角带着薄汗，眼睛却亮得惊人。他没穿下午那件黑T恤，换了件浅灰色连帽衫，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个小巧的下巴，像只刚从外面疯玩回来的小狗。
“洋哥，我回来啦。”他把手里的袋子举起来，“买了草莓，你爱吃的。”
虞嘉洋侧身让他进来，接过草莓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洗手吃饭。”
“好～”宋亚轩拖长了调子，脚步轻快地跑进洗手间。
餐桌上摆着两碗米饭，一盘番茄炒蛋，还有个清炒时蔬。宋亚轩坐下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鸡蛋塞进嘴里，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好吃！跟以前一样好吃！”
虞嘉洋被他夸得有点不自在，低头扒拉米饭：“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宋亚轩应着，却没怎么动自己碗里的，反而一个劲往虞嘉洋盘子里夹菜，“洋哥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我没瘦……”
“就瘦了。”宋亚轩很坚持，筷子戳了戳他的胳膊，“以前这里还有点肉呢。”
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虞嘉洋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差点把碗扣在桌上。宋亚轩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偷偷勾了下，又很快恢复正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一顿饭吃得有点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虞嘉洋几次想找话题，都被宋亚轩不着边际地岔开，最后索性埋头吃饭，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干饭机器。
吃完饭，宋亚轩自告奋勇要洗碗，虞嘉洋没拦着，靠在厨房门口看他。少年穿着宽大的连帽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细白的胳膊，水流顺着指尖往下滴，在瓷砖上洇出小小的水痕。
“对了洋哥，”宋亚轩突然开口，背对着他，“你晚上是不是要直播？”
虞嘉洋一愣：“你怎么知道？”
“上次刷到你的直播间了。”宋亚轩转过身，手里还拿着个没洗的盘子，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进袖子里，“我能待在这里看你直播吗？就坐在旁边，不说话。”
他的眼神太真诚了，像只眼巴巴望着主人的小狗，虞嘉洋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随便你。”
宋亚轩眼睛一亮，把盘子塞进洗碗机，擦了擦手就往客厅跑，乖乖坐在沙发的一角，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大块空地：“我坐这里，保证不打扰你。”
虞嘉洋看着他那副乖巧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毛。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干嘛这么黏人啊……真是的……
他打开直播软件，调试好支架，镜头刚好拍到他和沙发的一角。点击“开始直播”的瞬间，弹幕慢悠悠地滚了进来。
【主播晚上好！】
【今天做什么呀？看背景好像没在厨房？】
【咦，沙发上是不是有人？】
虞嘉洋对着镜头笑了笑，尽量模仿原主软乎乎的语气：“晚上好呀，今天不做饭，随便聊聊天。”他顿了顿，瞥了眼旁边的宋亚轩，“旁边是我朋友，来做客的。”
宋亚轩配合地对着镜头挥了挥手，没说话，嘴角却一直扬着。
【！！！是帅哥！】
【这手！这侧脸！主播快让他露个脸！】
【等等，这衣服……怎么有点像亚轩今天机场穿的那件？】
【楼上想多了吧，亚轩刚录完综艺，哪有空去别人家做客】
虞嘉洋没接露脸的茬，拿起桌上的草莓开始洗，镜头跟着他移到厨房，刚好避开了客厅的宋亚轩。他一边洗草莓一边和弹幕聊天，问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我今天啊……”他顿了顿，想起早上的惊魂时刻，有点无奈，“今天遇到点奇怪的事，感觉像在做梦。”
【梦到什么了？梦到帅哥了吗？】
【主播是不是没睡醒哈哈哈】
虞嘉洋刚想再说点什么，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抓住。他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宋亚轩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站在他身后，眼神沉沉的，嘴唇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洋哥，你在说我们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虞嘉洋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甩开手，却被宋亚轩抓得更紧。少年的手指很长，指尖带着点凉意，牢牢地箍着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人挣不开。
镜头还对着他们这边，虽然拍不到宋亚轩的脸，却能拍到虞嘉洋泛红的耳根和微微发颤的肩膀。
弹幕瞬间炸了。
【？？？刚才是不是有声音？】
【主播怎么了？脸怎么红了？】
【那个抓着主播手腕的人是谁？！我看到手了！】
【我靠我靠我靠，这氛围不对劲！】
虞嘉洋又急又慌，偏偏宋亚轩还在他耳边轻笑，气息弄得他脖子痒痒的：“洋哥，脸红了哦。”
“你放开！”虞嘉洋压低声音，带着点气音，眼眶都有点红了。他最受不了这个，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宋亚轩一跟他撒娇或者耍赖，他就没辙。还有，为毛莫名想哭？
宋亚轩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眼神闪了闪，慢慢松开手，指尖却故意在他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
“不闹你了。”他退开一步，又恢复了那副乖巧的样子，拿起一颗洗好的草莓塞进嘴里，“草莓好甜。”
虞嘉洋捂着发烫的手腕，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镜头前，强装镇定：“没什么，刚才我朋友跟我说话呢。”
【真的只是朋友吗？我不信！】
【刚才那个氛围，说只是朋友谁信啊！】
【主播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
虞嘉洋被问得头都大了，拿起一颗草莓塞到镜头前：“你们看这个草莓，好大一颗，比上次买的甜多了。”
试图转移话题的意图过于明显，弹幕笑得更欢了。宋亚轩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安安静静地吃草莓，偶尔抬眼看看镜头里的虞嘉洋，眼神里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直播播了不到一个小时，虞嘉洋以“有点累了”为由匆匆下了播。关掉镜头的瞬间，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吓死我了。”他拍着胸口，“差点就穿帮了。”
宋亚轩没说话，凑过来，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虞嘉洋的脸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
“洋哥，”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靠近你？”
虞嘉洋一愣，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亮，像盛着星光，却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看得他心尖莫名一软。
“不是……”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宋亚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狗：“我知道了。”
他没说知道了什么，只是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训练。”
“嗯。”虞嘉洋点头，看着他走到门口换鞋。
宋亚轩穿上鞋，手搭在门把上，又回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洋哥，明天我还能来吗？”
虞嘉洋看着他的眼睛，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能。”
宋亚轩笑了，这次的笑格外灿烂，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那我明天早点来！”
门被轻轻带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虞嘉洋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手里还攥着一颗没吃完的草莓，甜腻的汁水在舌尖蔓延开，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宋亚轩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最后只发了两个字：【晚安。】
几乎是秒回。
【晚安，洋哥。】后面还跟着个小兔子睡觉的表情包。
虞嘉洋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很久，突然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他不知道的是，楼下的车里，宋亚轩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晚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副驾驶上的助理看着自家老板这副样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轩哥，我们真的不等队长了吗？他说今晚要过来找你讨论舞台……”
宋亚轩收起手机，眼神冷了下来，和刚才在虞嘉洋家里判若两人：“不用等了，告诉他，舞台的事明天再说。”
助理不敢多问，默默发动了汽车。
宋亚轩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虞嘉洋。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你的眼神，既熟悉又陌生？
为什么……一靠近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笑得一脸灿烂，其中一个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的，另一个红着脸，被他搂着肩膀，却也笑得开心。
宋亚轩的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那个红着脸的少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未完待续——
4142字献上～
hhh我不行了，好像上个世界丁哥就是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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