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9

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微凉，踩上去悄无声响。虞嘉洋攥着贺峻霖的手，跟着他往镇子深处走，鼻尖萦绕着各家铺子飘来的香气——包子的麦香、油条的油香，混着街角药铺的苦涩，竟让这逃亡的日子多了几分烟火气。

“先找家客栈落脚。”贺峻霖放缓脚步，目光扫过街边的招牌，最后停在一家挂着“悦来客栈”木牌的铺子前。客栈门面不大，两扇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店小二招呼客人的吆喝声，倒像是个安生地方。

两人刚跨进门，店小二就热情地迎上来：“两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咱这有刚出锅的肉包，热乎着呢！”他目光在两人粗布短打和贺峻霖缠着白布的胳膊上扫了一圈，却没多问，只笑着引他们往角落的桌子走。

虞嘉洋刚坐下，就见贺峻霖从怀里摸出碎银子——是春桃塞给他的，此刻正好派上用场。“一间上房，再要两笼肉包、一壶热茶。”贺峻霖声音平稳，听不出异样，只有指尖攥着银子的力道，泄露了他对周遭的警惕。

店小二应着“好嘞”，转身去传菜。虞嘉洋凑近贺峻霖，压低声音问：“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皇后的人会不会找来？”

“先等我伤口好点。”贺峻霖抬手按了按胳膊，眉头微蹙，“这镇子离围场远，皇后的人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不过我们得低调些，别惹麻烦。”他话音刚落，店小二就端着肉包和热茶过来，两人立刻闭了嘴，只默默掰着包子吃。

肉包的馅是白菜猪肉的，热乎的汤汁溅在舌尖，虞嘉洋却没什么胃口——他总惦记着春桃，也怕贺峻霖的伤口撑不住。正想着，就见贺峻霖把自己碗里的肉馅挑出来，放进他的包子皮里：“多吃点，一会儿我去药铺再买些伤药。”

虞嘉洋愣了愣，刚想推辞，就对上贺峻霖的眼神——眼底似乎没了之前的冷漠，只剩淡淡的关切。他心里一暖，乖乖咬了口包子，含糊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你在客栈待着。”贺峻霖摇头，“你穿粗布衣服也显眼，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我快去快回。”

虞嘉洋还想再说，却被贺峻霖用眼神制止。他知道贺峻霖说得对，只好点头：“那你小心点，早去早回。”

贺峻霖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又叮嘱了几句“别开门给陌生人”，才起身往门外走。虞嘉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里空落落的，只好端起热茶小口喝着，眼神却死死盯着客栈门口，生怕有什么意外。

约莫半个时辰后，贺峻霖才回来，手里提着个油纸包，里面是新买的伤药。他刚走进客栈，就见虞嘉洋猛地站起来，眼神里满是焦急，像只等主人回家的小猫。贺峻霖心里一软，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回来了，没出事。”

两人回到房间，贺峻霖刚解开胳膊上的白布，虞嘉洋就倒抽一口冷气——伤口比早上更红肿了，边缘还泛着淡淡的淤青，一看就是赶路时扯到了。“都怪我，刚才不该让你一个人去药铺。”虞嘉洋声音发紧，赶紧拿过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倒出伤药。

“不怪你。”贺峻霖看着他笨拙却认真的样子，突然开口，“你刚才在客栈等我的时候，我好像想起点事——我们以前是不是也这样，你等我买东西回来？”

虞嘉洋手一顿，抬头看他：“你想起来什么了？是不是想起我们在便利店买雪糕，你让我等你，结果你排队排了好久？”

贺峻霖皱着眉，努力回忆，却只觉得脑子发涨，什么都抓不住：“想不起来，就只有个模糊的影子，好像你站在路灯下，手里还拿着个东西。”

“没关系。”虞嘉洋压下心里的失落，笑着帮他敷药，“慢慢来，总会想起来的。”他动作很轻，生怕弄疼贺峻霖，指尖碰到伤口周围的皮肤时，能清晰地感受到贺峻霖的颤抖——明明疼得厉害，却还是咬着牙没出声。

敷完药，贺峻霖靠在床头休息，虞嘉洋坐在桌边，看着窗外的街道发呆。街上人来人往，有挑着担子卖菜的农夫，有牵着孩子逛街的妇人，还有骑着马匆匆而过的驿卒，一派太平景象，完全看不出宫里的血雨腥风。他突然想起现实世界的街道，也是这样热闹，只是那时身边有贺峻霖，有其他队友，不像现在，只有逃亡和未知。

“在想什么？”贺峻霖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虞嘉洋回头，见贺峻霖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小声说：“我在想，等我们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我们就去吃火锅，去游乐园，好不好？”

贺峻霖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好。”他不知道“火锅”“游乐园”是什么，却愿意顺着虞嘉洋的话往下说——他喜欢看虞嘉洋说起这些时的样子，像有光落在他眼里，能驱散阴霾。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店小二的吆喝声：“官爷，您可不能随便上楼啊！客人们都在休息呢！”

贺峻霖瞬间坐直身体，眼神变得警惕：“糟了，可能是皇后的人来了。”他刚想起身，就被虞嘉洋按住：“你别出去，我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贺峻霖摇头，伸手去摸腰间的短剑——早上出门时，他把剑藏在了衣服里，此刻正好能用来防身。

“你伤口疼，走不了。”虞嘉洋急声道，“我去看看情况，要是真的是冲我们来的，我再想办法引开他们。你在房间里躲好，别出来。”他说完，不等贺峻霖反驳，就快步走到门口，轻轻拉开一条缝，往楼下看。

只见楼下站着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腰间挂着皇后宫里的银牌，正对着店小二颐指气使：“我们奉皇后娘娘之命，搜查逃犯贺峻霖和八皇子虞嘉洋。你这客栈有没有可疑的人？尤其是一个胳膊受伤的男子，和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

店小二脸色发白，连连摇头：“官爷，没有没有！咱这客栈都是正经客人，没见过您说的人！”

领头的官差冷笑一声，抬脚就往楼梯走：“有没有，搜了才知道！”

虞嘉洋心里一紧，赶紧关上门，转身对贺峻霖说：“是皇后的人，他们在找我们！怎么办？”

贺峻霖皱着眉，快速扫视房间——窗户对着后院，后院里有棵老槐树，树旁边是围墙，或许能从那里逃出去。“你去开窗，我们从后院走。”贺峻霖撑着床头站起来，胳膊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却还是咬牙道，“快，没时间了！”

虞嘉洋赶紧跑过去打开窗户，一股冷风灌进来，带着后院泥土的气息。他探头往下看，后院没人，围墙不高，应该能爬过去。“我先下去，拉你一把。”虞嘉洋说着，就踩着窗沿跳了下去，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幸好没摔疼。

贺峻霖也跟着跳下来，落地时没站稳，差点栽倒，虞嘉洋赶紧扶住他：“你怎么样？伤口没事吧？”

“没事，快走。”贺峻霖摇摇头，拉着虞嘉洋往围墙边跑。两人刚爬上围墙，就听见客栈房间的门被踹开的声音，紧接着是官差的怒吼声：“人跑了！快追！”

贺峻霖和虞嘉洋赶紧从围墙上跳下去，落在一条小巷里。巷子里没人，只有几只流浪猫在翻找垃圾桶。两人不敢停留，顺着小巷往前跑，身后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敲在他们心上。

“前面有个柴房，我们去躲躲！”虞嘉洋突然指着前面的一间小木屋，拉着贺峻霖跑过去。柴房的门没锁，两人推开门钻进去，赶紧关上门，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官差的脚步声从巷口经过，渐渐远去。两人松了口气，靠在门后大口喘气。贺峻霖的胳膊疼得厉害，脸色苍白得像纸，却还是伸手摸了摸虞嘉洋的头：“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虞嘉洋看着他虚弱的样子，眼眶一红：“都怪我，要是我没让你去药铺，就不会被发现了。”

“不怪你。”贺峻霖摇头，声音带着点疲惫，“是我太大意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镇子，去别的地方躲躲。”

虞嘉洋点头，扶着贺峻霖在柴房的干草堆上坐下：“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等安全了我们再走。”

贺峻霖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虞嘉洋走到门边，小心地拉开一条缝，往外看——巷子里没人，官差应该已经走远了。他回头对贺峻霖说：“安全了，我们走吧。”

两人互相搀扶着，从柴房里走出来，顺着小巷往镇子外走。太阳已经西斜，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

镇子外的小路延伸到远处的山林，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里，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被晚风吹起的落叶轻轻覆盖。

——未完待续——

3023字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