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13

西去的风裹着沙砾，打在粗布衣衫上簌簌作响。虞嘉洋扶着贺峻霖走在崎岖古道上，春桃留下的路线图被他紧紧揣在怀里，边角已被反复摩挲得发毛。贺峻霖的伤口虽经草药简单处理，却仍在发炎，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疼，脸色白得像路边的枯纸，却始终没再哼过一声。

“前面有片破庙，我们去歇会儿。”贺峻霖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隐在枯树后的残破屋顶。昨夜两人在山洞将就了半宿，今早又走了三个时辰，虞嘉洋的鞋底早已磨破，脚掌渗出血迹，只是强忍着没说。

走近了才看清，庙门早已腐朽倒塌，院内荒草齐腰，只有正殿的神像还歪斜地立着，身上落满灰尘。虞嘉洋扶贺峻霖坐在神像旁的干草堆上，刚想去找些枯枝生火，就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不是官差的急促马蹄，倒像是商队的慢骑。

“躲起来。”贺峻霖瞬间绷紧身体，拉着虞嘉洋躲到神像背后。他攥着短剑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经历过春桃的事，两人再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庙门口。有人翻身下马，脚步声踏过荒草，径直走向正殿。虞嘉洋从神像缝隙往外看，见来人身穿藏青色锦袍，腰间挂着块羊脂玉佩，身形竟有些眼熟。

“这破庙倒能避避风沙。”锦袍人笑着开口，声音清朗。贺峻霖心里猛地一跳——是沈知言！他是太子身边最信任的侍读，上次围猎时还见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知言是太子的人，而太子坠马之事还没查清，他此刻出现，是巧合，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沈知言似乎没察觉庙内有人，径直走到神像前，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刚想坐下，目光却扫到了干草堆上的新鲜脚印。他动作一顿，手悄悄摸向腰间的佩刀：“庙里有人？出来吧。”

虞嘉洋知道躲不过，刚想站出去，却被贺峻霖按住。贺峻霖扶着神像慢慢起身，左臂微微抬起，防备着沈知言的动作：“沈侍读怎么会在此地？”

沈知言见是他们，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收了佩刀，快步上前：“贺公子？八殿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宫里都在传你们……”他话没说完，目光落在贺峻霖发炎的伤口上，又看到虞嘉洋磨破的鞋底，脸色沉了下来，“皇后的人在追你们？”

虞嘉洋没想到他会直接点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贺峻霖却先开了口：“沈侍读是来抓我们的？”

“胡说什么！”沈知言急声道，从怀中掏出个瓷瓶递过来，“这是消炎的伤药，太子特意让我备着的。他早知道皇后要对你们下手，只是来不及拦，只能让我悄悄出来找你们。”

贺峻霖接过瓷瓶，却没立刻打开：“太子为何要帮我们？”太子坠马之事，外人都以为是他所为，太子没理由护着一个“凶手”。

沈知言叹了口气，在干草堆上坐下：“太子坠马当天就察觉不对，那马惊得蹊跷，而且他查到，皇后早就和北漠的奸细有往来。这次围猎，皇后本想借贺公子的手除掉太子，再把罪名推给你，好趁机掌控朝政。”

虞嘉洋听得心头一震：“那太子现在怎么样了？皇后有没有为难他？”

“太子被皇后以‘养伤’的名义软禁在东宫，行动不得自由。”沈知言声音压低，“他让我务必找到你们，带你们去北漠边境找他的旧部——那里有皇后通敌的证据，只有拿到证据，才能揭穿她的阴谋。”

贺峻霖握着瓷瓶的手紧了紧，眼神里满是探究：“我们凭什么信你？”

沈知言从怀中掏出块令牌，上面刻着太子的私印：“这是太子的令牌，你若不信，可拿着它去边境找周将军，他见了令牌自会信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春桃姑娘……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只是还没消息。”

提到春桃，虞嘉洋的眼眶又红了。沈知言见他这样，也没再追问，从马背上取来两个包袱：“这里有干净的衣服和干粮，还有些银子，你们路上用。前面就是风沙口，过了口就是北漠边境，只是官差查得严，你们得小心些。”

贺峻霖接过包袱，看着沈知言真诚的眼神，终于松了口气。他低头打开瓷瓶，倒出些白色药粉，刚想往伤口上敷，就被虞嘉洋抢了过去：“我来帮你。”

少年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周围的红肿，指尖带着暖意。沈知言看着两人的模样，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起身道：“我得赶紧回去，免得皇后起疑。你们路上保重，若遇到难处，就去边境的‘迎客栈’找掌柜，报我的名字就行。”

目送沈知言的身影消失在古道尽头，虞嘉洋才松了口气，帮贺峻霖重新缠好伤布：“没想到太子会帮我们，这下我们去北漠边境就有希望了。”

贺峻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远方的风沙口：“只是皇后的人肯定还在追查，过风沙口时得更小心。”他从包袱里取出件干净的外衫，递到虞嘉洋面前，“换上吧，你衣服都脏了。”

两人在破庙里换了衣服，又吃了些干粮，体力渐渐恢复。虞嘉洋收拾好包袱，刚想起身，就见贺峻霖忽然按住他的肩膀，眼神认真：“等查清皇后的阴谋，我陪你回你说的那个世界，去吃你说的火锅，去游乐园。”

虞嘉洋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眼眶却有些湿润：“好，我们说好了。”

风沙渐渐大了起来，卷起地上的尘土，迷得人睁不开眼。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破庙，朝着风沙口的方向走去。古道上的脚印被风沙渐渐覆盖，却挡不住他们前行的脚步——春桃的仇要报，皇后的阴谋要揭穿，而他们的约定，也终要实现。

走到风沙口时，夕阳已经西斜，橘红色的光透过风沙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虞嘉洋看着前方隐约可见的边境城楼，握紧了贺峻霖的手：“我们快到了。”

贺峻霖点头，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心里安稳不少。他抬头望向城楼，眼底闪过一丝坚定——等过了这关，他不仅要为北漠的族人讨回公道，还要护着身边的少年，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世界。

风沙口的风还在吹，却吹不散两人眼中的希望。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沙中，朝着边境城楼走去，身后是一路的艰难与牺牲，身前是未知的凶险与约定的未来。

——未完待续——

2194字献上～

开学了，报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