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妖精.9

出院手续是严浩翔一手包办的。他开车载着虞嘉洋离开医院，驶入这座对虞嘉洋而言完全陌生的城市。街道繁华，人流如织，一切看起来都与现实世界无异，但细节处又处处透着陌生——广告牌上的明星他不认识，流行的歌曲他没听过，甚至连空气的味道都似乎有些不同。

严浩翔的车最终停在一栋高级公寓楼下。他带着虞嘉洋坐上直达顶层的电梯，输入指纹，打开了房门。

公寓是极简的现代风格，视野开阔，装修奢华，却没什么生活气息，干净得像样板间。

“这里是我们……平时住的地方。”严浩翔介绍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你先休息，有什么不习惯的告诉我。”

【希望他喜欢这里。】

【卧室是按他喜欢的风格重新布置的，应该没问题吧？】

虞嘉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的车水马龙。这不是他的家。在现实世界，他们七个人有时挤在公司的宿舍里，虽然吵闹，却充满烟火气。而这里，冰冷，空旷，像一座精致的牢笼。

严浩翔似乎很忙，电话一个接一个。但他依旧尽可能地陪着虞嘉洋，给他介绍家里的各种设施，带他熟悉环境。他甚至还记得虞嘉洋喜欢吃甜食，冰箱里塞满了各种精致的点心和蛋糕。

【他好像没什么胃口，是点心不合口味吗？】

【下次换一家试试。】

虞嘉洋看着那些甜腻的食物，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但现在却毫无兴趣。

晚上，严浩翔亲自下厨。他的手艺居然不错，做的都是些清淡可口的家常菜。吃饭时，他不断给虞嘉洋夹菜，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尝尝这个，你以前……挺喜欢的。”严浩翔将一块清蒸鱼夹到他碗里。

虞嘉洋看着那块鱼肉，没有动筷。他并不讨厌鱼，但“以前喜欢”这个前提，让他感到抗拒。他不是这个世界的虞嘉洋。

“我……不太记得了。”他低声说。

严浩翔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扬起笑容：“没关系，不喜欢我们就不吃。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学。”

【失忆真麻烦。】

【不过没关系，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的。】

虞嘉洋沉默地吃着饭，味同嚼蜡。他能听到严浩翔心声里的耐心和包容，但这份好，是给另一个人的。

饭后，严浩翔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兴致勃勃地调出一些照片和视频。

“你看，这是我们去年去海边拍的。”

“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公司，在楼下咖啡厅。”

“这个画展，你说你很喜欢的……”

照片和视频里的“虞嘉洋”，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但气质更柔和，笑容更腼腆，看严浩翔的眼神里带着依赖和爱慕。他们一起旅行，一起参加活动，举止亲密，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虞嘉洋看着屏幕里那个陌生的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那不是我。他在心里无声地说。

“我们……看起来很好。”他干巴巴地评论道。

“是啊。”严浩翔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很好。以后也会很好。”

【快点想起来吧，嘉洋。】

【我想听你叫我浩翔，而不是这样生疏地看着我。】

虞嘉洋避开了他的视线。

夜里，虞嘉洋躺在主卧室那张柔软得过分的床上，毫无睡意。严浩翔睡在隔壁的客房，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注意力始终有一部分停留在这边。

【他睡着了吗？会不会做噩梦？】

【要不要去看看？算了，别打扰他。】

虞嘉洋闭上眼，努力屏蔽那些心声。他开始尝试联系系统，联系桃叶子，但脑海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而且仿佛随着他离开《妖精契约》世界，那个将他送入任务的神秘系统也消失了。

他现在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

第二天，严浩翔去公司处理积压的事务，安排了助理和保姆照顾虞嘉洋。虞嘉洋拒绝了保姆的陪同，一个人走出了公寓。他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他去了图书馆，查阅历史资料，搜索新闻。他发现，这个世界的历史脉络、重大事件与他认知中的A世界大体相似，但细节处有很多偏差。比如，这个世界的娱乐圈里，根本没有“时代少年团”这个组合。马嘉祺、丁程鑫、宋亚轩、刘耀文、张真源、贺峻霖……这些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名字，在这里查无此人。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又尝试搜索“虞嘉洋”这个名字。网络上能找到一些零星的信息，大多与他“自由画家”的身份相关，有几幅作品的图片，风格清冷孤寂。还有一些是与他和严浩翔有关的八卦小道消息，猜测他们的关系。

没有关于男团，没有关于舞台，没有关于那七个少年的任何痕迹。

这里，确实不是他的世界。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和恐慌感将他淹没。他的兄弟，他的舞台，他奋斗了那么多年的梦想，在这个世界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该怎么办？告诉严浩翔真相？说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严浩翔，我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个虞嘉洋？

严浩翔会信吗？还是会把他当成精神失常？

就算信了，然后呢？严浩翔会帮他寻找回去的方法吗？可连桃叶子和系统都消失了，他又该如何回去？

虞嘉洋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天色渐暗，严浩翔的电话打了过来。

“嘉洋，你在哪里？怎么不在家？”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吓死我了，助理说他一个人出去了，电话也打不通！】

【不会出什么事吧？】

虞嘉洋报了一个附近商场的名字。

十几分钟后，严浩翔的车疾驰而来，停在他面前。严浩翔快步下车，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才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

“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身体还没完全好，我不放心。”他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是担忧。

虞嘉洋看着他因为奔跑而微微凌乱的头发和额角的细汗，那句到了嘴边的“我不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个人，是真心实意地在关心着“虞嘉洋”。即使关心错了对象，那份情感本身，似乎并无虚假。

“我只是……想透透气。”虞嘉洋最终低声说道。

严浩翔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有些空洞的眼神，心中一软，所有责备的话都咽了回去。他上前，轻轻握住虞嘉洋微凉的手。

“下次想出去，叫我陪你，好吗？”他声音放得很柔，“我们回家。”

【回家。】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

虞嘉洋任由他牵着手，坐进车里。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心中一片茫然。

家？

这里没有他的家。

——未完待续——

2312字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