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妖精.10

回到公寓，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严浩翔能感觉到虞嘉洋的低落和疏离，这与他记忆中那个虽然安静却会对他露出依赖笑容的恋人截然不同。失忆像一层厚厚的壁垒，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好像很不开心。】

【是不是我逼得太紧了？】

严浩翔压下心中的失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我们看个电影？”

虞嘉洋摇了摇头：“我想休息了。”

“好，那早点睡。”严浩翔看着他走进主卧，关上门，自己在客厅沙发上坐了很久。他拿出手机，搜索着“失忆”、“记忆恢复”相关的信息，眉心紧蹙。

【到底要怎么做，他才能变回以前的样子？】

主卧内，虞嘉洋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隐约的动静和严浩翔充满焦虑的心声，心情复杂。他打开手机，再次尝试搜索“时代少年团”，结果依旧是一片空白。他又搜索了自己的名字，看着屏幕上那寥寥无几的信息和几幅陌生的画作，一种强烈的割裂感挥之不去。

他不是画家。他是偶像，是舞者，是时代少年团的成员虞嘉洋。

可在这个世界，这一切都不存在。

接下来的几天，虞嘉洋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他在照片和视频里看到的那个“虞嘉洋”的行为举止。他学着对方柔和的表情，略显腼腆的笑容，甚至尝试着拿起画笔，在严浩翔为他准备的专业画架前坐上一会儿——尽管他画出的线条僵硬，毫无灵气。

他需要伪装。在找到他们回去的方法之前，他不能暴露。严浩翔是他目前唯一的“锚点”。

他的模仿起了一些效果。严浩翔似乎很高兴看到他“重新”拿起画笔，认为这是记忆恢复的迹象，对他更加体贴入微。

“嘉洋，你看这幅画的用色，是不是你之前提到过想尝试的风格？”严浩翔指着画廊宣传册上的一幅作品，兴致勃勃地问。

虞嘉洋看着那幅他完全不懂的抽象画，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他好像有点兴趣！太好了！】

【明天就带他去这个画展！】

虞嘉洋心里叹了口气。他对画展毫无兴趣，他想念的是舞台，是聚光灯，是粉丝的呐喊和成员们在后台的打闹。

严浩翔似乎铁了心要帮他“找回记忆”，带他去了很多“他们”以前常去的地方——那家据说他最喜欢的甜品店，那家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甚至去了郊外写生，但虞嘉洋对着风景枯坐了半天，一张像样的素描都没画出来。

每一次外出，对虞嘉洋而言都是一种煎熬。他像一个蹩脚的演员，努力扮演着一个陌生的角色，生怕下一秒就会穿帮。而严浩翔的心声，则充满了期待与小心翼翼的试探，每一次他表演出的细微“熟悉感”，都能让严浩翔内心雀跃不已。

【他刚才看到那个摩天轮的时候，眼神好像动了一下！是不是想起来了？】

【今天他多吃了半碗饭！是不是胃口好了？】

虞嘉洋听着这些，只觉得疲惫。这份无微不至的关怀，像一张温柔的网，将他越缠越紧，也让他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严浩翔爱的是那个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作为画家的“虞嘉洋”，而不是他。

这天晚上，严浩翔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公司有急事需要他处理。他有些抱歉地对虞嘉洋说：“我可能要去公司一趟，会晚点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没关系。”虞嘉洋说。他巴不得有点独处的时间。

严浩翔离开后，公寓里彻底安静下来。虞嘉洋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璀璨的万家灯火，第一次放任那些被压抑的思念和恐慌涌上心头。

他现在很想念现实世界的一切。想念舞台上酣畅淋漓的汗水，想念练习到深夜时成员们互相打气的笑容，想念经纪人唠叨的叮嘱，甚至想念和成员们抢零食的时光。

那些鲜活的、充满汗水与泪水的记忆，才是他真实的人生。

而这里，只是一个精致的错误。

他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点开录音功能，轻声哼唱起他们团队的一首非主打歌。那是只有他们七个人知道的、在深夜练习室里即兴创作的片段，从未公开发表过。

清冷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哼唱在空旷的公寓里回荡，与这个世界的格格格不入。唱着唱着，他的声音哽咽了，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系统和桃叶子消失了，他回不去了。难道他要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扮演另一个人的影子，偷取着本不属于他的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虞嘉洋慌忙擦掉眼泪，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

严浩翔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疲惫，但在看到虞嘉洋的瞬间，眼神立刻柔和下来。

“我回来了。”他脱下外套，走到虞嘉洋身边，敏锐地察觉到他眼角微红，“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没有，可能有点累了。”虞嘉洋避开他的视线。

严浩翔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中一动。刚才在楼下，他似乎隐约听到了一点……歌声？很轻，很模糊，像是错觉。而且，那旋律他从未听过。

【是错觉吗？】

【他刚才是不是哭过？】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虞嘉洋的眼角，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湿意。

“嘉洋，”严浩翔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在这里。”

虞嘉洋抬起头，对上他认真而温柔的目光。那一刻，他几乎想要将一切和盘托出。

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困了。”

他不能冒这个险。他承担不起真相揭露后的后果。

“那快去睡吧。”严浩翔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亲昵。

虞嘉洋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顺从地点点头，转身走向卧室。

严浩翔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真是只是失忆吗？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第一次对“失忆”这个解释，产生了动摇。

【他到底……是谁？】

——未完待续——

2115字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