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月亮
却只看见你
消毒水的气味在呼吸间弥漫，田柾国蜷缩在调高的病床上，后腰传来的钝痛随着每次呼吸起伏，却远不及胸腔里翻涌的焦灼让他煎熬。他无意识揪着那只毛绒兔子的长耳——这是阮言瑶去年生日送他的护身符，此刻雪白绒毛已被揉得凌乱不堪。
手机在掌心震动的瞬间，他险些脱手。97line群聊里接连跳出的问号刺进眼底，当看到置顶联系人栏始终沉寂的对话框时，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冷汗顺着脊梁滑落，病号服布料黏在后背的触感突然变得更难以忍受。
[群聊·跨年也要开麦的97s]
Jkkkkkk：怎么办啊，女朋友真要和我分手了ㅠㅠ
The8：？
BamBam：凌晨三点发癫？
珉奎：哥你腰伤复发了还不好好休息？？
银优：等等...这个群是不是有瑶瑶来着？
在铉：@Jkkkkkk 你确定要在这里讨论？
私人消息窗口突然疯狂闪烁。
BamBam：呀！阮阮的ID就在群成员列表第三位！
BamBam：你瞒着她住院的事还没解释清楚，现在又搞自杀式操作？！
Jkkkkkk：T^T撤回键呢？？？
BamBam：早过时间了。
田柾国猛地翻身想坐起，后腰突然爆发的剧痛让他重重跌回床垫。
私人消息又跳出一条：
BamBam：说真的，最近我有个朋友一直想要瑶瑶的联系方式来着......
Jkkkkkk：不许给！我们没有分手！！！这辈子也不可能分手！！
BamBam：但这次是你彩排瞒着她挂在天花板上导致旧伤复发
田柾国把脸埋进兔子玩偶。记忆却突然闪回很久之前——他亲口答应阮言瑶的承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绝对不会瞒着你。"
他抱着兔子又躺回被子里，良久后才闷闷地开口:“我真的不要分手啊。”
—
柏林的太阳升起时，阮言瑶正试着把安眠药混着黑咖啡咽下。化妆镜里倒映着经纪人欲言又止的脸，最终只化作登机口前一声叹息：“休假至少试着每天睡够五小时啊，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她将这句话连同首尔的阴云都抛进行李箱，独自一人来到柏林大教堂去许愿，柏林正值雨季，前来的游客也并不是很多，阮言瑶找了个空余的位置，许下自己的愿望
不要再受伤 不要再难过
“东方女孩，看这里！”举着古董胶片相机的老妇人突然呼唤她。人来人往的勃兰登堡门浮雕下，出于对镜头的敏感，阮言瑶条件反射地扬起微笑，对方把拍出来的照片交给她，然后才笑着说道:“眼睛在哭的孩子，更要对着太阳微笑呢。”
第四日的清晨，柏林大教堂的钟声闷在雨幕里，让人听不清晰，阮言瑶赤着脚踩过酒店地毯，湿气正从窗框缝隙里漫进来。门铃被急促按响，一声接着一声
金属把手转动发出生涩的咔嗒声，走廊壁灯在敞开的门缝投下一道微光。田柾国发梢坠下的水珠在地毯洇出深色痕迹，喉结滚动时牵扯出压抑的咳嗽，却还是对她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想你了...”
阮言瑶后撤的动作撞翻玄关置物架，在东西滚落的声响中，那人滚烫的手掌已扣住她后腰。久违的体温穿透棉质睡裙，激得她脊背窜起细密的战栗。
“放开。”她抵在他胸膛的手掌触到异常心跳，节奏快得仿佛要跳出来。
“你在听我的心跳。”青年沙哑的轻笑震动着相贴的肌肤，鼻尖贪恋地蹭过她锁骨处的淡痣，“它从首尔就开始说...好想你。”
雨点击打窗棂的节奏突然紊乱，阮言瑶望着落地镜里交叠的身影，惊觉自己抬到半空试图回拥的手。指尖悬停的瞬间，身后传来布料坠地的闷响，田柾国顺着她僵直的脊背缓缓滑落，滚烫的额头重重磕在她肩窝。
阮言瑶突然被汹涌的酸楚击中。这个总爱瞒着她惹她生气的笨蛋，这个忍着腰伤跨越大半个地球的傻瓜，这个把她所有喜恶刻进骨子的恋人。
–
柏林深夜的雨仍在敲打窗棂，阮言瑶望着床上昏睡的人，不知道已经多少次后悔让这个疯子进门。田柾国裹着三条羽绒被仍在发抖，湿透的衣服早被她扔进浴缸，此刻套着她的oversize卫衣
38.7℃。"她盯着电子体温计冷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对方后颈发烫的皮肤。床头柜上被她从田柾国口袋里翻出来的七倒八歪的空药盒证实了她的猜想，这人绝对是腰伤还没好就直奔机场的。
田柾国突然翻身抓住她手腕，烧红的眼尾洇着水汽：“瑶瑶...教堂台阶...很滑...”破碎的呓语混着含混不清的韩语。
“放手。”她冷着脸去掰他手指，却被滚烫的掌心贴住手背。田柾国迷迷糊糊将脸埋进她腰间卫衣褶皱，烧焦般的呼吸穿透棉质布料：“玩偶兔子...兔子在包里...”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兔子？”
床头暖光忽然暗了几分，田柾国在退烧贴的凉意中艰难睁眼。模糊视线里，阮言瑶正眼也不眨的盯着他，
“兔子是你送给我的，对不起...”他烧哑的嗓子像含了砂纸，手指勾住她睡袍腰带轻轻摇晃，“我不会...让你再为我担心了...”
阮言瑶突然将冷毛巾拍在他额头，力道大得像是要封印什么。田柾国却低笑着抓住她撤回的手，将无名指按在自己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你听...它每次说谎都会加快...青年病态潮红的脸上变得更热了些，但说我爱你的时候...跳得更快。”
“等我病好...”他喉结滚动着吞咽药片残存的苦涩，拇指无意识摩挲她的手腕，“带我去看看柏林大教堂吧。”沙哑的尾音被窗缝漏进的雨丝浸得发颤。
“我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他发烫的指尖轻轻勾住她垂落的发丝：“我想...和你一起去许愿。”
他是自己去的，一个人背着背包爬上长长的台阶，在最顶端的时候许下想和好的愿望，却在下楼的时候滑了一下，差点摔了出去。
半晌，田柾国烧得泛红的耳尖动了动，才听见她放下玻璃杯时，杯底与木质桌面对接的轻响。
“好。”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再瞒着我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