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有本事你就别回来了！”许琪嘉走到门口的步子一顿，连摇曳的发丝都顿在原地，回过头好似平静地望着母亲，“我可没说不回来。”于是拎着那门口提来的半袋垃圾，就这样出门。
可是刚刚，是闹到了摔东西的地步的。偏偏她一点儿事没有。
母女吵架的戏份，在她这里是吵不起来的。
最多许琪嘉如常地做日常事物，姚春骂了好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许琪嘉再回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姚春不追责了，家里的一切如常，只有厨房垃圾桶里的几个碎盘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许琪嘉的手顿住，意外地看到一碗只剩余温的面。连高中都不让她读的人，对她时常打骂的人，竟也会留一碗面。但是她太累了，她不想计较太多了。
隔日，姚春一大早喊住许琪嘉。
“今天别去了，赶紧送我去医院。”许琪嘉知道许是她腰又不舒服了，应了声收拾东西。“等你看完我还是得去的，当初你还催我呢。”
瞥见桌上弟弟凌乱的一叠书和红通通的试卷，她不禁皱眉。“你也别总是惯着他，他再这样是要一辈子废了。”姚春不应声，只扶着桌子喘气。
……
印刷体的医历单，许琪嘉细细看了好几遍，手无力垂在一侧，难得的红了眼眶。开什么玩笑啊，几年？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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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将要失去你，我竟可以将从前的所有不快都忘记。
总以为时光还长，总以为还可以任性张扬，不管不顾。但要是你走了，再没有谁还把我记着。我可以哭，可以犯错，但是你不行。印象里你是容忍的，面对我们之间所有不快的发泄，你会怒斥我，也总会留到最后，默默收拾了那一片狼籍。
后来，后来不一样了。后来我偶尔，也同你留在最后。我走远了，你跟我发的消息，生硬的互相关怀。一年里，我们聊过的话也不过个位数，我们始终不够自然。
我们的牵绊，是再厌恶，再僵硬也摆脱不了的关系。
在我该走的前一天里，我终于看到你眼里有别的情绪。你告诉我有些要带上的东西，有几个是我自己都忘了的，我也不知道你想了有多久。
那一天里，似乎我们都异常安静。我一直莫名其妙地想到一句话。
我不想我们那么早就散场。
你对弟弟太溺爱，你误会了我好多事情，浪费过我好多心意，你永远都怒斥着叫我死丫头，你亲手将我推进那么黑暗的社会里。我后来也极少叫你妈妈，提及你总是连名带姓。
但我就是，不想失去那么不好的你。
许琪嘉蹲在墙角，低声嘶哑地压抑着哭声，豆粒大的滚烫的泪珠，一串一串的掉。她面前的地上，是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病历单。
……
“咳咳。这里的灰尘有点重啊。”周妍妍咳了几声，忽而发现一个匣子。“迦蓝，这是谁啊？”她手中拿着一封信，封面赫然写着，许琪嘉寄，收信人这一档，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名字。
我只是笑笑，说“把那个匣子给我吧。”
周妍妍是我现在的一个朋友，不清楚我的所有病态和黑暗，也不清楚我曾经的名字。我难得的肯让人了解我的房间，她提出想帮我整理一下阁楼，我便也没意见。只是，我不会告诉她任何事情。
我记得那封信的回信中我最后的一句话，我告诉她，许琪嘉，同音于许其嘉。之后的意味，便不必我明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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