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蓝!”许琪嘉用力扯住我,我第一次见到她那么生气的模样。她怒吼着:“你的命就那么不重要吗!”
我知道的,也有她们会那么在意这样一个我,可是,我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颖颖子绝望。离我多远都没关系,我只是希望她好。
安如松开握住我的手,冷冷地看着这些,我忽而意识到,她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你从前那些磨难有多少是她造成的,真不知道?”
她的眸子像片深潭,有任何复杂,偏偏都一览无余。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望着火场里的狰狞,所有心焦都冰住了。木质层的楼轰塌泵发的热浪,我微微眯着眼,噙着一丝笑。
“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吧。”
许琪嘉静静地看着我们对峙,不由得皱眉,却是不再开口阻拦。都没意义了。我牵着许琪嘉的手,慢慢退出去。“戏看完了,我们走吧。”
字字诛心,我这是在,诛自己的心。安如说的没错,可是,我也跟颖颖子一样。我们卑劣,自私,我们冷血无情,只爱自己。我想好好忘掉这样的自己。
不可以吗?
假装我们的回忆只剩美好,假装后来如常,顾得上岁月静好,假装我们还是我们,不可以吗?
“再来一次的话,会不会就不一样了。”我看着许琪嘉,笑着摇头。“不可能的事情,来多少次都是徒劳。”许琪嘉无奈的笑容。
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我已经不想去回想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是烧给我看的。有人做下这场局,往里面放下我最在乎的东西,告诉我,要么偏执到死,要么,丢了唯一的弱点。我的血是冷的,我知道。
安如希望我成神,可我偏偏不是。
我是输于自己对现实的懦弱,不是年少成执的妄想,不是,妄想。
我知道我会原谅她,但这件事永远不会过去。
……
那个火场后的夏天我翻出一带录相,附着一本写满的笔记本。
落笔的时候是我出生的季节,六月,午后的旭日炎炎。窗前,树影透过来落下的光斑。
有风阵阵,卷起墨绿色的落地窗帘,我合上书,抬头望向窗外。斑驳的树影,如同书的封面一般。我提起笔,落下最后一行字:新晴初雨季即事。
以我整个青春所写的内容,我看着这个题目,眼前浮现出的树林操场,是青春的颜色。《新晴初雨季即事》,听名字大概会联想到雨季,但是我记录的,是所有的青春。
……
那件事过后,许琪嘉迅速处理好了一切,包容地任迦蓝远行,给她找很多事,把旅行变得乱七八糟,忙上加忙。
迦蓝,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夏天?
刚认识的时候,我只知道你是个会写故事的姑娘。单看相貌的话我会认为你只是个不太合群的文静女孩。仅仅是因为同样不幸的家庭,你提醒我,却从不与我交心。
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太了解,可是呢,我后知后觉地看了你一扬算计。我那时真觉得,不声不响的人太可怕了,你哪里是什么小白兔。
我一直认为,我是从那时候才算认识你的。可是后来,我好怀念你像普通女孩一般的模样。好怀念那个夏日里,你在书堆里认真习字的侧脸,忽而抬起头来的惰懒表情。
后来啊,你不想假装了。
后来有段时间里,我离开了你,那时你的表情,我至今仍觉得难受。是你亲手把我推进了阳光里,然后自己往黑暗里躲。迦蓝,我想念那个夏天。
穿过一条条曲折的巷子,许琪嘉看着身旁迦蓝冷冷的侧脸,抿着唇,却是一句话都不说。握住的那只手,好久都没能暖起来。
缩在黑暗里的你,不会哭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