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痕

咳嗽声渐渐平息，清霁似乎缓过一口气。他扶着青铜柱，缓缓直起身。接着，他做了一个让玄烬立刻僵在原地的动作！

只见清霁抬起颤抖的右手，猛地扯开了自己左肩的衣襟！月白的布料滑落，露出大半个肩膀和一片光洁却异常苍白的后背。而在那本该无暇的肌肤上，一道狰狞的、从右肩胛骨斜劈至左腰的旧伤疤，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般盘踞其上。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道旧疤的周围，此刻竟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冰裂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每一次搏动都让清霁的身体抑制不住地痉挛一下。

清霁喘息着，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正是玄烬那夜在寝殿窗缝中窥见的那把！刀身缠满了写满朱砂禁咒的符纸，在寒潭的冷雾中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他反手将冰冷的刀尖抵在了自己心口上方、旧伤疤最靠近心脏的位置！那个地方，冰裂纹路最为密集，幽蓝的光芒也最盛。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溢出。清霁握着刀柄的手因用力而骨节发白，刀尖刺破皮肤，一缕鲜红顺着苍白的肌肤蜿蜒而下，瞬间被那幽蓝的冰裂纹路吸收，光芒似乎随之微微一黯。

玄烬躲在草丛后，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忘了！他终于明白锁灵镯下那些纵横交错的割伤从何而来！也终于明白，为何压制自己的蚀心咒后，师尊会伤上加伤！他是在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强行封印或者压制某种更可怕的东西——那道旧伤，以及缠绕其上的冰蓝魔纹！

清霁维持着这个姿势，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汗水浸湿了他鬓角的碎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似乎在念着什么，声音低哑破碎，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难以承受的重量。缠绕刀身的符纸无风自动，发出簌簌的轻响，朱砂符文闪烁着明灭不定的红光。

时间仿佛凝固。寒潭的雾气无声流淌，青铜柱沉默矗立。玄烬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他看着那个在寒雾中独自承受着无边痛苦的身影，看着他肩背上狰狞的旧疤和搏动的魔纹，看着他抵在心口的咒刃…胸口那块染血的绷带碎片，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想起测灵柱前那道冻结魔气的霜纹剑光，想起崩塌的冰桥，想起香灰幻影那句“比死更痛”，想起寒潭边那个疲惫的侧影和锁骨上的齿痕…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冰冷而沉重的事实：他的师尊，太虚宗高高在上的明微仙尊，一直在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秘密，而他，玄烬，不仅不是救赎，反而可能是加重的砝码！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混杂着剧烈心痛的情绪，如同寒潭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玄烬。他再也无法忍受，猛地从草丛后站起身，喉咙里哽住一声破碎的呼喊：“师…！”

就在他即将发出声音的刹那，清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握着咒刃的手一顿，猛然转头，冰冷的目光，穿透浓重的寒雾，直直射向玄烬藏身的方向！

“谁在那里？！” 冷冽的声音带着未散的痛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瞬间冻结了寒潭的空气！

玄烬浑身一僵，对上那双在雾气中亮得惊人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窜起。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踩断了一截枯枝。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寒潭边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