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疏影峰一片寂静。玄烬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白天的种种画面在脑中盘旋,胸口那点湿冷又温热的触感扰得他心烦意乱。蓦地,他鬼使神差地摸出那块藏在怀里的绷带碎片。
借着从窗户透入的冰冷月光,他仔细端详。绷带本身是普通的素麻布,但上面沾染的暗褐色血迹早已干涸发硬。令他心头一跳的是,在血迹最浓重的地方,那些凝结的血块中,似乎夹杂着极其细微的、闪着微弱银光的…冰晶碎屑?这绝不可能是他自己的血!
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这是师尊的血!里面蕴含着他独特的冰系灵力!
就在这时,怀中的青玉碎片再次变得温热起来!玄烬连忙将其掏出。只见染血的碎玉在月光下,竟再次散发出那种柔和而温暖的、脉动般的金色光晕!更令他惊异的是,当他把染血的绷带碎片靠近这块发光的碎玉时,玉身上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一些?两者之间仿佛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
这个发现让玄烬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坐起身。师尊的伤到底有多重?那锁灵镯的裂痕意味着什么?他昨夜在寒潭独自调息,真的能压制住吗?一个冲动而危险的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去寒潭看看!
后山的夜雾比昨夜更浓,带着刺骨的寒意。玄烬凭着记忆,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阵法节点,朝着寒潭方向摸去。越靠近寒潭,空气中的寒意越重,连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白天那种清苦的药味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沉重、更压抑的气息,隐隐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铁锈味?
他伏在距离寒潭边缘不远的一丛茂密的寒星草后,屏息凝神。浓重的白雾像流动的棉絮,遮蔽了大部分视线,只能隐约看到那十二根沉默矗立的巨大青铜柱轮廓,以及潭水反射的冰冷微光。
籁俱寂。就在玄烬以为无人,准备再靠近些时——
一阵极其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闷咳声,穿透浓雾传了过来!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撕裂般的痛苦。
是师尊!
玄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拨开眼前的草叶,极力望去。
浓雾深处,靠近潭边的一根青铜柱下,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月白身影。清霁背对着玄烬的方向,单薄的身影在雾气中显得摇摇欲坠。他似乎扶着冰冷的青铜柱,身体微微佝偻着,每一次咳嗽都带来剧烈的震颤。借着偶尔被风吹散的一缕雾气,玄烬惊骇地看到,清霁垂落在身侧的手,正死死捂着嘴,指缝间…赫然有暗红的液体渗出滴落!那血滴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并未迅速晕开,反而凝成了细小的、带着诡异光泽的暗红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