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督练剑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带笑的声音插了进来：“哟！大清早的这么热闹？小师妹又在研究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了？” 只见萧逐浪扛着他那柄标志性的宽背大刀，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嘴里还叼着根草茎。他一眼就看到了场中挥汗如雨、动作却明显有些僵硬的玄烬，吹了声口哨：“小师弟，这么用功？这套‘回风舞柳’练得…啧啧，杀气有点重啊，不像拂柳，倒像是要砍柳树？”

他大咧咧地走到清霁旁边的石凳坐下，大刀“哐当”一声拄在地上。“师尊，大师姐让我传个话，山下清河镇好像有点不太平，似乎有低阶魔物作祟的迹象，江师姐去看看，让我跟您说一声。”

听到“魔物”二字，玄烬挥剑的动作猛地一顿，心头一跳。

清霁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还在努力练习的玄烬和一脸求知欲的沈星遥，最后落在萧逐浪身上：“知道了。你既来了，便在此处，看着你师弟练满一百遍。心不静，剑不止。”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任何人，径直离开了演武场。

萧逐浪耸耸肩，冲着玄烬露出一个“你自求多福”的同情笑容。沈星遥则抱着玉简，又蹲到那根有剑痕的石柱旁，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测量记录。

玄烬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沉重的青钢剑。阳光照在冰冷的剑身上，反射出刺目的光。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混乱、愧疚、担忧都压下去，只专注于手腕每一次的翻转，剑尖每一次的划动。只是那动作，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和滞涩。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清霁离开的方向，那月白的衣角消失在竹林小径的尽头，也带走了他心中那点微弱的、想要求证的冲动。

昨夜在寒潭，他偷偷藏起了一小段沾着自己和清霁混合血迹的绷带碎片，此刻正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带着冰冷的湿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热。

萧逐浪倒是个“称职”的监督者——他监督自己睡得很香。宽背大刀随意靠在石凳旁，他本人则四仰八叉地躺在旁边草坪上，草帽盖着脸，不多时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沈星遥则完全沉浸在她的石柱世界里。玉简的光屏投射出复杂的几何光影，覆盖在那道古老的剑痕上。她时而皱眉记录，时而用特制的银针小心翼翼刮取石粉样本，嘴里念念有词，完全无视了场中挥汗如雨的玄烬。

玄烬机械地重复着“回风舞柳”。青钢剑越来越沉，手腕早已酸痛发麻。每一次翻转，清霁方才那失控脱手的画面就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连同那苍白的面色、微颤的手指、紧抿的唇线，还有…衣领下被自己咬出的伤口。心头的巨石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在枯燥的重复中变得更加沉重。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他胡乱抹了一把，动作再次变形。

“第一百遍…应该够了吧？” 玄烬喘着粗气停下，看向监督者。回应他的只有萧逐浪均匀的鼾声。沈星遥头也没抬：“数据采集未完成，请继续练习，保持能量输出稳定。”

玄烬：“……”

他认命地再次举起剑。日光渐渐西斜，将演武场染成一片暖金色。当玄烬感觉自己快要散架时，沈星遥终于合上了玉简，镜片后的眼睛带着熬夜般的亢奋红血丝，但精神奕奕。“实验初步达成！明日继续进行实验！” 她抱着玉简，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甚至没跟睡梦中的萧逐浪打招呼。

玄烬松了口气，脱力地将剑拄在地上，大口喘息。他看向依旧睡得香甜的萧逐浪，又望了望清霁离开的竹林小径方向。胸口那小块染血的绷带碎片，隔着衣物传来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