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圃的“新发现”

辰时初刻，演武场上阳光正好。玄烬换上了沧溟阁弟子统一的青灰色布袍，早早地等在那里。他努力挺直脊背，试图驱散一夜未眠的疲惫和心头的沉重。

清霁准时出现。他已重新束起玉质梅花银冠（依旧缺了一瓣），换上了纤尘不染的月白道袍，将整个人包裹得一丝不苟，昨夜的所有狼狈脆弱仿佛都只是玄烬的幻觉。他手中拿着一柄普通的青钢长剑，并非冰魄。

“看好了。” 清霁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始演示。他演练的是一套最基础的《清风拂柳剑诀》，动作舒缓流畅，如同行云流水，意在展示剑招的连贯与气韵。玄烬不敢怠慢，聚精会神地看着。

然而，当清霁演练到“回风舞柳”这一式，需要手腕急速翻转、带动剑身划出一个圆融弧线时，异变突生！

他的手腕猛地一颤！动作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滞涩！那柄青钢长剑仿佛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剑尖划出的弧线骤然变形，非但没有了“拂柳”的轻柔，反而带着一股失控的力道，剑身竟脱手飞旋而出！

“嗖——！” 长剑带着破空之声，直直朝着旁边观礼台的石柱射去！

“师尊！” 玄烬惊呼出声，下意识就想扑过去。

清霁的反应比他更快！只见他左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冰蓝色剑气后发先至，“叮”的一声脆响，精准地击打在青钢长剑的剑身上！长剑被这股巧劲一带，险之又险地偏离了方向，“哐啷”一声掉落在石柱旁的地面上，兀自嗡嗡震颤。

演武场上一片死寂。阳光照在清霁脸上，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脸色似乎比刚才又白了一分。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宽大的袖口微微下垂，玄烬清晰地看到，他拢在袖中的手指在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

“剑招在于心静，心浮气躁，剑意自乱。” 清霁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的意外从未发生。他走过去，弯腰拾起地上的青钢长剑，指尖拂去剑身上的尘土。“该你了。练‘回风舞柳’一百遍，练到心无杂念为止。” 他将剑递给玄烬，目光平静无波。

玄烬接过剑，剑柄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清霁指尖的凉意。他看着清霁转身走到场边的石凳坐下闭目养神，心头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刚才那瞬间的失控、手腕的颤抖、苍白的脸色… 这一切都无比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昨夜为了压制他，师尊的伤势远比表现出来的要重得多！那锁灵镯上的裂痕，绝非装饰！

玄烬强迫自己收敛心神，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枯燥的“回风舞柳”。每一次手腕翻转，都让他想起清霁方才那一瞬间的滞涩，心绪更加烦乱。

“逻辑正确！能量干扰源排除！数据记录完成！”

一个带着兴奋的女声打破了演武场的安静。只见沈星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上还沾着点泥灰，手里举着她的宝贝玉简，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目标直奔场边闭目调息的清霁。

“明微师叔！” 她完全无视了正在练剑的玄烬，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亮，“重大发现！关于昨夜药圃残留的‘腐骨水’痕迹！”

清霁睁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沈星遥语速飞快：“弟子今晨对受污染区域进行深度清理和数据分析，发现一个异常现象！被‘腐骨水’主要侵蚀的那片区域，土壤样本的灵力惰性指数异常飙升！而那个位置，正好对应…” 她猛地指向演武场边缘一根不起眼的石柱基座，“那根‘镇岳柱’底部延伸过来的剑痕！是三百年前七杀师祖练剑时留下的那道！”

清霁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落在那石柱底部一道早已模糊不清、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浅浅刻痕上。

“更惊人的是！” 沈星遥激动地调出玉简上的数据投影，一片复杂的光纹闪烁，“弟子用微量‘腐骨水’原液尝试腐蚀复刻的剑痕石料样本，发现它对这种蕴含特定古老剑意的石质结构，有着超乎寻常的…溶解性！逻辑推论：这种腐蚀性可能对某些依靠特定古老印记或剑气维持的…封印类结构，存在针对性破坏！” 她终于喘了口气，眼神灼灼地看着清霁，充满了“快夸我发现了惊天秘密”的期待。

清霁的眸色深了几分，看着那道古老的剑痕，沉默不语。这个发现，或许比他预想的更有价值，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