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牛丽丽的训话结束，众人散场。
曹勇叫住了李劲松，“等会儿我去签个合同，用下公章。”
“好，我这就给你送办公室去。”
“那么麻烦干嘛？走，去你屋。”
曹勇跟着李劲松回了办公室，李劲松一边用钥匙开橱子，一边和曹勇说着话。
“曹总，这是又谈下什么大项目了？”
“就咱们这还大项目！谈了家旅行社。”曹勇说：“原来都是领导的面子，请管事的吃几顿饭，人家来住上几次就没下文了，挣的钱还不够打发关系的，还是得按正规的来，优惠直接提供给旅行社，互惠互利，签好合同，长期合作，咱这酒店不用多了，有那么五六家固定的，咱这日子就很好过了。”
“这倒是。”李劲松点头附和：“曹总，给。”
李劲松把印鉴盒递给曹勇，曹勇接了过来。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曹勇忽然说。
李劲松一愣：“我？我去合适吗？签合同都是领导的事。”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合同拿回来不也是放你这里吗？”
“于局长也去吗？”
“这点小业务还值当麻烦于局长，咱俩去就行。”
“哦，好吧。”
“咱这就走？”曹勇问。
“行。”
曹勇拿着印鉴盒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来，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差点忘了，我得先出去一趟，一个朋友住院了，我去看一眼，你等我回来接你，一会儿就回来。”
“行行，曹总，你先忙。”
曹勇前脚刚出门，李劲松一杯水还没喝完，牛丽丽忽的一下把门推开了，吓了李劲松一跳。
“快快快，都出来，出来出来！”
李劲松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放下杯子出来了，还没等他张嘴问，牛丽丽啪啪啪的又去拍财务室的门，为了安全，财务室的门从外面拧不开。
“赶紧的，都赶紧的！”
财务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郭丽芬，王芳，孙芸三个人都在，郭丽芬在试一条刚网购回来的裤子，正光脚踩在一张报纸上。
“上班这是干啥？都这么闲吗？”牛丽丽皱着眉头站在门口：“每天开会说的不是你们？这刚刚强调劳动纪律，散会才几分钟？工作量要是太小，咱找领导想办法，别人都在忙，你们在这干这个像话吗？都赶紧的！出来干活！”
郭丽芬慌忙把脚穿回鞋里去，穿着那条新裤子和孙芸一起往外走，跟在后面的王芳看着郭丽芬裤扣上挂的吊牌在后面垂着，伸手帮郭丽芬塞回裤腰里去。
在小餐厅已经聚了一些人，当班的服务员和厨房里几个小伙子。
“把这些桌子椅子都搬到五楼最北头那个屋里去，两人一组。”牛丽丽站在屋当间指挥着。牛丽丽说的那个房间是和天台相连的一个杂物间。
当初是为了做职工食堂准备的，都是两人座的卡座，一个人搬不了，众人纷纷结伙，厨房的小伙子还行，女的就比较吃力，走得很慢。
牛丽丽摸出手机，大嗓门的给曹勇打电话，“你上哪儿了？今天不是说好的餐厅搬家吗？什么？看病号？看病号啥时候看不行非今天看，椅子桌子这么大，女的又搬不动，关键时候，用你这个老爷们呢你还躲了，行行行，看吧看吧！”
牛丽丽挂了电话，还不解气 ，继续说：“什么人呐，一有事就躲，一有事就躲，还当领导呢！”
干活的人没人接茬，但都知道还是副经理牛气。
牛丽丽叉着腰在屋里屋外到处巡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搬完，牛丽丽让厨房的人回去准备午餐，服务员和办公室的几个人留下来善后打扫。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蹭了土，抹了灰，郭丽芬的新裤子甚至还开了线，唯有牛丽丽身上一尘不染，但她依然撸着袖子，双手叉腰，气势十足。
曹勇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牛丽丽不在，她去于局长的办公室去了，表功外着带给曹勇告状。
曹勇去办公室，把印鉴盒给李劲松送了回去。
“不用去了，刚才在路上旅行社的张总给我打电话，说他那边出了点急事，上海南了，电话里我也没听清 ，是让人投诉了还是咋着，你先收起来吧，等他回来再说。”
“好事多磨啊。”李劲松接了过来放在桌上。
“餐厅搬完了？”曹勇问。
“搬完了。”
“这女人办事啊，没有章法，那天我就和她说，先不着急往楼上搬，咱那个大餐厅说句实话，空间就没大利用好，咱看看能不能往一起集中集中，能不能放一部分小座，有些小情侣啥的来用餐，说不定人家还喜欢这种座位，近一些，好交流，当时说的好好的，今天这是又那根筋不对了，踢里扑通搬上去，哪天再用呢？再踢里扑通搬下来？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你不会出力，麻烦的是这些同志们！”
“……”李劲松笑笑没说话，停了一会儿，他岔开了话题：“曹总，小餐厅清出来准备干什么这是？”
“牛总要开超市！”
“咱这是要多种经营？”
“哼！”
曹勇想了想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一些东西尚未明确，而且只有于局长，牛丽丽，还有他知道，如果散播出去，传播源一望便知，还是不要引火烧身了，小餐厅清空了就会马上装修，一装修，那不就都知道了，还用他费劲。
曹勇走了，李劲松习惯性地打开印鉴盒，他要确定公章在里面。
公章安静地躺在盒子里面，可是，李劲松却看出了别的事。
李劲松有点洁癖，虽然没到病态的程度，但确实干净，用过的东西一定要恢复原样，干净得像新的一样 ，要不，心里就会毛毛愣愣的难受。
李劲松用过公章，每回都会浪费一大团卫生纸去擦，但是现在，李劲松看到公章的周身有一圈粘稠的印油。
盖过章的人都知道，这一圈，是在印油盒里沾油的时候带上的。
这个公章，曹勇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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