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竹兮亦踏进楼阁,看着白逸兴说:“戒界,好久不见。”
“什么?”岁顷寒看着白逸兴,震惊不已。
语罢,白逸兴突然倒在地上,没有意识了。
竹兮亦吩咐岁顷寒把火炉灭了,才过去把白逸兴扶起,给他传输灵力。
竹兮亦说:“你们都叫他白逸兴是吧?他不是凡人,是戒界的主体化作了人形。戒界本是维护秩序的,保护凡人的,没想到他在凡人界历劫,却害了凡人,难怪他会遭反噬。”
岁顷寒:“所以您是护良者?”
竹兮亦将白逸兴靠在床头,回答他:“对啊,本来有三个护良者,却只剩我一个了。”
他没有多说,岁翼也自是识趣没再问。
岁翼:“幸好刚刚没杀了他,否则就又闯祸了。”
白逸兴这劫未了,杀了他,会让他的元神受损,他一怎么遭,凡人也会跟着倒霉。
竹煜清有些意外:“据我所知,白逸兴曾是你徒弟,你忍心杀了他?”
岁顷寒:“当然,用私情衡量对错时,事情就会失去绝对公平。”
竹煜清挑了挑眉,“倒颇有几分怜生小时候的气质。”
岁顷寒:“真的吗?父帝好像总不满意我。”
“可他向我提起你,总是很得意。”竹煜清说,“不过…还是说安安的多,因为他觉得有愧于安安。”
岁安当时那么小。岁鹤归当时没有保护住他的爱人,同时也让安安失去了一半的亲情。
竹煜清又问择尘鞅:“尘鞅,上次送你的礼物可喜欢?”
岁顷寒很好奇,竹煜清上次送择尘鞅的匣子,择尘鞅都不让岁顷寒看。
择尘鞅:“喜欢,多谢义母了。”
竹兮亦越看择尘鞅就越满意,跟岁顷寒站在一起,天造地设。择尘鞅虽是魔,但不暴戾。两人联姻,对六界和两界发展皆有好处。
岁顷寒看了看白逸兴,问:“父亲,白逸兴要怎么处理?”
竹兮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该怎么办?”
岁顷寒回答:“既然他就是戒界,带在身边更好些。”
竹兮亦:“我也是这样想的,但以什么身份留下他呢?太子殿下的小情人?天后私生子?还是太子殿下的小情人更好些。”
“……”岁顷寒看了眼择尘鞅那仿佛吃了什么的脸色,有些头疼。
“不行!”择尘鞅反对,提议:“尘鞅觉得,义母不如收他做徒弟,既可以时时看着,还可以教导他向善。”
择尘鞅不可能接受白逸兴这个对岁顷寒有想法、不择手段只为见岁顷寒一面的潜在威胁,以情人的身份在岁顷寒的身边。
竹兮亦想了想岁鹤归,怜生小气,定不愿意。若把白逸兴交给岁鹤归,则把白逸兴太过托起了,太过引人注目。他不信圣神,也还不信任择尘鞅…多方考虑,放在岁顷寒身边最妥当。
“让我收他为徒吧。”岁顷寒说,“让我再教他一次。”
择尘鞅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心里是不快,但岁顷寒这样处理,显然是最好的结果。择尘鞅又感觉自己再像个妒妇一样出手阻挠,会惹竹兮亦厌烦。
竹兮亦:“那就这样吧。”
又觉得择尘鞅的脸色太差,心情不悦,他就躺在太妃椅上,说:“给你们讲个故事。”
“大概是十三万年前,我当时也如你们这样大小。我是妖界妖皇的嫡三子,虽承母亲血脉,但在家里十分受宠。而当时的怜生是先天帝的第十一子,既不是嫡子,他母亲原受帝王专宠,承着其他妃子的妒嫉,可后来便失了宠,其他妃子就肆意羞辱她,于是在生下鹤归后不久就死了。没有了母亲,也不受先天帝关注,鹤归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可就是这样的他,看上了天帝的位子。知道为什么吗?”
当时无权无势的岁鹤归惦记上那个位置,无疑是不自量力。
岁顷寒不知,择尘鞅回答:“因为义父遇见了您。”
“没错。”竹兮亦颇为赞许地看了择尘鞅一眼,“我当时跟师父皓兰君一起在天界小住,之后大概是缘份,我与岁鹤归产生了感情。师父却不许,因为他本想撮合我与圣神。他拗不过我,就对岁鹤归承诺,只要他岁怜生登上那个位置,就不再阻挠。后来岁怜生认真了,不过他确实是天选之子,体内的天族血脉最纯正的。”
“后来他真的成了帝业,师父也不再阻挠,他娶了我。他不喜欢先天帝,因为先天帝薄情且多情。他也不喜欢多子,为了帝位而兄弟互相残杀的情况,他不希望再发生。我们举办了旷世婚礼,他为我空置后宫,独宠我一人。”
“可是你们就以为我没有付出,就享受这一切吗?不是我自我伟大,为了他,我几度陷入绝境。我陪在当时无权无势的他身边,替他办事,也负责温柔抚慰,纾解他的欲望。当然我也学会妥协,选择他皇权就再无了,选择他,也意味着我要与妖族断了大部分联系……”
竹兮亦无论何时何地终是坚定不移地选择岁鹤归,他永远是岁鹤归最信任、最有用、最坚实的后盾。竹兮亦为岁鹤归赴汤蹈火,不肯退。
“我们总要学会退步嘛,对吧尘鞅?”
择月知道竹兮亦这是在提醒自己:岁顷寒注定不是普通的,他现在是储君,以后是天帝。择尘鞅要舍弃魔皇的位子,尊重岁顷寒的决定…
岁顷寒:“父亲,我们该回了,白逸兴会有人来处理,这样人间的战火也会停止。”
皆已知竹兮亦没有失忆,但都聪明地沉默。
岁顷寒何曾不知竹兮亦的意思,他…他先避开这个问题,他无论择尘鞅答的是什么,自己都会难受。
“对。”择尘鞅只说了这一个字。
岁顷寒一怔,竹兮亦没有多说什么。
“我先回了,你们随意。”竹兮亦语落便不见踪迹。
择尘鞅牵起岁顷寒的手,知道岁顷寒心里不舒服,笑着安慰道:“我不在乎,父皇和母后会尊重我的,我也会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他们会继承皇位。”
岁顷寒:“可这不公平…你…明明也希望凌驾于万峰之上。”
择尘鞅:“没什么的,姽婳公主承了义母的血脉,不能承天帝之位,义父也不喜多子,只有你来袭位。而虽我是独子,但我可以舍。为了你,我可以不惜一切。”
顾颜和枫栖梧把魔界给逛了不少了。顾颜确实很高兴。枫栖梧带顾颜去了一家客栈,打了酒,在其中歇息一会儿。
正值正午,雅间都订完了,枫栖梧只能和顾颜坐在闹烘烘的大厅中,点了几盘小菜。
而紧挨着他们的是一群长着牛角长着马脸的魔,正在猜拳喝酒,枫栖梧本想请他们安静点,免得惹顾颜不快。但顾颜拉住他,说:“别,吵点也好,热闹。”
见顾颜心情还不错,枫栖梧也就算了。顾颜有些倦了,枫栖梧就去问有没有上房可以休息。
顾颜自己坐在那里,上下眼皮都快打在一起了,这是为顾氏族奉献嫡系血的后遗症:容易犯困。
一旁的牛角马脸的魔突然安静了下来,其中一个神神秘秘、放低声音说:“前不久不是传出了戒界的消息了嘛,我还听说了戒界与天后有关,说什么——得天后,得戒界。”
“真的吗?我就说嘛,天后当时虽被称为‘六界第一美男’ 但天帝也会玩腻,为他却空置后宫,又等了十万年,原来天后也不过是帝王的棋子啊!”
“那是当然,说白了天后也没什么了得!当年没能留下皓兰君;自己的师弟被逐出家门,却只能往我们这儿塞;自己连自己都保不住。这怎么可能留住天帝的心?还不如让我去当呢!”
顾颜抽出佩剑,银白色的剑尖刺进牛角马脸的桌子上,抬起一条腿踩在条凳上,他似笑非笑,说:“各位兄台,没下酒菜?舌头太长?太做?在这儿嚼舌根?”
……
枫栖梧看着那些马脸被捆了扔在地上,看着顾颜在那擦他的剑,不禁说:“你怎么比我还像个魔?”
顾颜抬头看他一眼,说:“他们在说师兄的坏话。但我可没对他们做什么。你自己当年闯顾氏族祠堂时,杀了多少?让顾氏族再一次被重伤。”
“记不清了,当时只想着救你。”
顾颜被顾氏族抓去,险些被放血至死,还好枫栖梧及时赶到,但在顾氏族内大开杀戒。
这件事震惊五界,顾氏族后来竟死不要脸地向天帝告状,天后大怒,天帝对此置之不理。
这事影响广泛,地上的牛角牛马也知道到了顾颜和枫栖梧的身份,害怕地在打抖。
枫栖梧看了他们一眼,问顾颜要怎么处理,顾颜毫不犹豫地说:“丢出去!”
顾颜问:“这就是你找的上房?”
床挺大,但其余就是破破烂烂,与隔壁相隔的只有一块厚木板。
枫栖梧说:“没有办法,将就着做点坏事吧。”
说完就去为顾颜脱裤子,顾颜打住:“做什么坏事?这你没洗澡我也没洗澡的,也不嫌我脏?隔壁有人,听见了怎么办?”
枫栖梧:“干你。这大白天的,哪有热水洗,但我吩咐他们去烧,等我们好了,他们就好了,我不嫌你。你不出声,憋着就好。”
顾颜妥协。
没有谁会打搅他们,只是客栈掌柜在算着为他们热水一遍又一遍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