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顾颜睡了一下午,待黄昏时才醒来。枫栖梧与他共枕,还没醒。顾颜扶着腰起来,感觉下身都要被撕裂了。
他坐在窗前,魔界的黄昏别有韵味,望着一片如血暮景,久久出神。枫栖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了,为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问:“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顾颜接过喝了几口,枫栖梧熟练接过。顾颜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我想回焚仙山去看一看。”
焚仙山是顾颜师父皓兰君居住的一座仙山,顾颜和竹兮亦的本领就在那儿学的。顾颜有十万年没有回去了,皓兰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自从师兄册封的那一天匆匆嘱咐了顾颜几句,顾颜就没有再听见过师父。
枫栖梧知道顾颜想回焚仙山好久了,但一直都没有空档。他想祭拜师娘玉言君。
枫栖梧自是顺从顾颜,但他要求:“回去可以,但不能触景生情,不许不高兴。”
枫栖梧害怕顾颜回想起往事后,就心情郁闷。
“嗯,我把你带给师娘看看,师娘定会很满意。”顾颜趴在枫栖梧腿上,枫栖梧为他揉腰。
枫栖梧:“改天也和我回鸾原一趟好吗?”
鸾原是枫栖梧的家,自从出山任了大祭司一职,枫栖梧少说有十万年没有回去过了。枫栖梧的父母陨落时,顾颜填补了枫栖梧。
顾颜道好,也嚷嚷着让枫栖梧下手轻点。
枫栖梧放轻了手的力道,又“恶狠狠”地说:“不满意我?马上把你扔床上去虐待。”
顾颜怕他真乱来,就起身牵起他的手,说:“凤遥,我们去看星星吧。”
正赶上饭点,楼下吵吵闹闹的,枫栖梧怕他们冲撞了顾颜,就御剑带顾颜去了客栈西北方向的一个小山头。
顾颜刚给顾氏族奉献了血,身子是很虚弱,但御个剑什么的也完全不成问题,可在枫栖梧眼中顾颜是连剑都提不起的玉娇儿,非要抱着他。
顾颜拗不过他,卧在枫栖梧怀中,听风声划过,听鸟越过树梢,星星和月亮是那样灼热,把黑幕烧了密密麻麻的洞,不是爱良景,是爱眼前良人。
两人到了那座山长,顾颜刚刚站稳,就听枫栖梧来了句:“要是在这里会不会很刺激?”
顾颜踉跄了一下,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别乱来,想都别想。”
枫栖梧也没想过真要来,只是满嘴不知羞,笑呵呵地拿出一壶酒,在顾颜眼前晃了晃,倒像炫耀似的,自己大口大口灌下去,一口都不分给顾颜。
顾颜很久以前就被枫栖梧下了禁酒令,这时也有些馋,“给我留口。”
枫栖梧却坏,笑道:“想要?”
顾颜点点头,枫栖梧勾了勾手指,示意顾颜抬起下巴,顾颜照做后,枫栖梧对上顾颜的唇。
顾颜受骗了,本以为枫栖梧喝的前一口酒是要渡给他的,却发现这混蛋不知什么时候咽了下去,只有唇齿之间残余一些香气。
许久,顾颜推开枫栖梧,却见岁安和梅檐闲正满脸不可思议与尴尬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
顾颜顿时尴尬极了,脸上也染了一层红晕,他与枫栖梧的事在六界广为人知,但极少人才知道两人在床上的正确位置。如今被两个小辈遇上了,冲顾颜的种种表现,也就知道了顾颜才是被压的。
还是岁安先行礼,微微点头:“见过叔叔、栖凤君。”
互行礼后,顾颜问:“安安怎么在这儿?”
“我和梅檐闲本想去鬼城,御剑时见了叔叔,前来打声招呼。”岁安也没想到会碰到这一幕。
枫栖梧问:“你们去鬼城做甚?”
岁安老实交代:“父亲命我们去寻鬼城大鬼碧海。”
顾颜知道碧海,是鬼城新秀,还被称为鬼城下一届圣女。
但师兄为何寻她?为何让岁安和圣神家的大便宜来办这件事?
顾颜还想再问,但枫栖梧说:“那就祝你们好运。”
岁安也不再打扰,告辞了。
顾颜问:“你不感到有些不对吗?”
枫栖梧勾了一缕他的发丝,绕在指间一团,轻轻一笑:“笨啊,天后明摆着要成全他们,找个借口让他们出去培养感情。”
顾颜:“我们当时就没有这样的好事。”
那时顾颜和枫栖梧见面像做贼似的,顾颜得瞒着师父师兄,绞尽脑汁编个原因下焚仙山。
枫栖梧亲了亲顾颜的额头,说:“多见几次面,我恐怕就被你打死了。”
顾颜当时一遇到他,就恨不得把他活剥了。见到枫栖梧,就会想起他被枫栖梧硬生定下至死不渝的屈辱过去。
顾颜依偎在枫栖梧的怀里,这次他没有太多的情绪,而是笑道:“哪能呢?我当时又无修为,你一死我也死了。”
枫栖梧知道顾颜也真正释怀了,默默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他们携手共赴万般星河,永生不渝。
盛安十万八千六百九十七年十二月九日天后洗尘宴。
天后在宴会上频频出错,但天帝没有生气。
结束后,竹兮亦已然累得够呛,在岁鹤归耳边抱怨着。岁鹤归笑了:“你累什么?宴会是顷寒操办的盘,酒是我给你挡的,你就说几句话而已。”
竹兮亦嘟囔:“也会很累的,我还见到哥哥了,可我要装做不认识他。他肯定又要说我没出息了。”
岁鹤归想了想说:“明天我带你回妖界吧。”
竹兮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天帝陛下,别把太子给累死了,人家也还忙着培养感情呢!”
岁鹤归说:“太子也该多处理政务,以后继位才顺应。再说他们还需要培养感情?拉倒吧,早就过了眉目传情的时候了,再晚些娃都两个了。”
“还是算了,不回了。”竹兮亦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岁鹤归有些意外:“不想见哥哥了?”
他回答:“想见哥哥,但我可以让他偷偷来天宫。”
岁鹤归笑着说:“藐视天规,该罚。”
竹兮亦笑道:“不知夫君大人要怎么罚我?”
岁鹤归说:“罚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竹兮亦低声笑笑。
“遵命。”
白逸兴记得自己死了。可自己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不知是哪里的床上,正迷惑着要起身,就感自己的身体非常轻盈,好似成了神仙一样。他走到屋内的镜子前,果真发现了异样——脸还是以前的那张,但额头那里多了一道符文,用手去触摸,却引起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几位仙娥奉着衣冠进来。她们见白逸兴醒了,在白逸兴警惕的目光下行了礼,就要替白逸兴收拾。
白逸兴抗拒,领头的宫娥恭敬地说:“仙君,婢奉太子之令,为仙君打扮,请仙君佩合,时间不多了。”
白逸兴问:“这是天界?太子单名一个翼?”
那宫娥回答:“这是天界,如今仙君在太子宫殿的一处偏殿。且仙君谨记太子的名号不能讲。”
白逸兴这才让她们近身,又问:“你将说时间快不多了,是何解释?”
“仙君马上要拜殿下为师了。殿下准备了典礼。”
, 白逸兴听后眼睛一亮,头一次觉得被别人安排了是如此惬意的。他随即问:“我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宫娥自是知道白逸兴的意思,她回答“仙君功德高,前几天飞升了,成为了人间少数飞升上来的神仙之一,太子念仙君天赋异禀,收为徒弟。册封为念善仙君。”
白逸兴没再说话。
他知道他是罪孽深重,怎么可能飞升?师父当时还说要杀了他,他又怎会收自己为徒?况他是太子,为什么会收徒?为什么呢?
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再问:“我是不是有个师娘?”
回答:“太子并无太子妃,却有个准太子妃,是魔界的公子。”
白逸兴:“公子?不是男的吗?”
那宫娥说:“是男的,但天规不反对,况天后也是男的。”
白逸兴大概能猜到那位“准太子妃”是谁了。
他心中不甘,却又是高兴的。他可以站在师父身边,他还有机会。
“还在磨蹭什么?!太子殿下等着呢,放快点。”择尘鞅进来,不耐烦地催促着。
白逸兴侧头看他,那傲人的身段,绝世的脸庞,还有那不可一世的气质,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种种他都是比不上的。
他不由得生出一种自卑的心态,身份相貌实力是样样比不过人家,其实也难怪师父会选择他,而不选择自己。
可他也生出一种偏执的想法,不过是择尘鞅出生好罢了。
若自己的身世有他那么好,定不会比他差的。
这种嫉妒心态下产生的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一跳,仔细想想,这并不错。
择尘鞅不喜欢白逸兴,可经过天后的有意无意敲打,他不敢放肆,但依然对白逸兴没有好脸色。
待宫娥们把白逸兴收拾好了,择尘鞅撇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和善:“跟师娘我走。”
白逸兴咬着牙,站着不动。
择尘鞅戏谑他:“怎么?不服气?知道本公子的义父是谁吗?是天帝陛下。而天帝陛下不久将会赐下婚约,而我将会是太子妃。今天一过,殿下就是你的师父,本公子自然就成了你的师娘。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他既是太子殿下,又是你师父,自然是与你绝无可能。”
“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配当你师娘?不好意思,若是我不配,那么这天地之间就没有与他般配的人了。”
白逸兴冷笑,说:“我这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像倒了豆子一样,里啪啦说一大堆。怎么?难道说你是觉得我对你有威胁?那就多谢抬举。”
择尘鞅冷哼一声,“给你敲个警钟,最好绝了对太子殿下的念想。快跟我走,不然等下太子生气了,你可担待不起。”
典礼上,白逸兴看见了岁顷寒——一身白衣绣有金丝蟒凤,头戴琉璃帘冠,肃然立于众神之上,注视着他一步一步穿过众神试探的目光,白逸兴有些紧张,不过好歹以前是凡间的丞相,又努力想在岁顷寒面前表现好,还没使他乱了方寸。
白逸兴在岁顷寒的脚前不远的地方跪下。
听神官向众神仙念了颂词,又过了流程。岁顷寒终于开口,说:“逸兴可有字?”
白逸兴之前是有字的,他自己给自己取的,但是他想要一个好的开端,他想要让师父重新给他赐个字。
“回师父,并没有。”
岁顷寒思索了一会儿,说:“慕宸怎样?”
“慕宸谢师父赐字。”
岁顷寒为他取了名字,又为他取字,对于白逸兴来说岁顷寒给他了两次生命。
“从今以后,你就是本殿的徒弟,受本殿教诲,受本殿护佑。”
白逸兴在众神仙的注视下,对岁顷寒行了三叩九拜之礼。白逸兴很高兴第二次成为岁顷寒的徒弟,可他知道自己满足的不仅仅是个徒弟。他也知道,有人想取代他成为岁顷寒的徒弟,也有人想让他只是岁顷寒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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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顷寒:我给他取字为“慕宸”,是因为宸字有光明的寓意,希望他向上向善。
择尘鞅「不高兴ing」:哼!“慕”即“爱慕”,“宸”又可指帝王,四舍五入可以指太子!爱慕太子?哼!
岁顷寒:……是你想多了。
择尘鞅:啊啊啊!顷寒竟然为了一个名字说了我,都怪白逸兴!!(对白逸兴好感度下降)
岁顷寒:各位再见,我要去哄孩子(划掉)尘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