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她陆

“马总，你知道的，人不是机器。做一份工作总是需要找到支撑，以前支撑我的是奋斗的信念和改善生活条件的渴望，后来是爱一个人。”陈止尽量克制自己声音不发抖，不流下眼泪，尽管他的眼眶已经很模糊了。

“生活条件已经变好了，奋斗的信念也松懈了，其实，三年前这份辞呈就该递上来了。可是后来我又遇到了一个人，我爱上了他，他重新成为了我的信念。现在他要订婚了，我也该停止了，我累了。”

陈止的声音克制得没有一点波澜，但是几乎要掀翻马嘉祺，他低着头不敢看陈止的眼睛，喉咙酸涩发不出声音，他也明白他反驳不了陈止，说什么都是徒然。

陈止也不想再多留，“那我先走了。”

不能，不能放走陈止，马嘉祺慌张的想找到一个理由，却发现脑子根本转不动了。

“陈经理你不要忘了，你手头上还有两个项目正在秘密筹备的阶段，保密协议还有三个月，三亚的项目的第一期盈利也还没有拿到，风险保证还没过。”是很烂的说辞，但是要留住陈止的话，除了工作，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马总放心，我会把所有的项目都完成，等到风险期和保密期都过去了，我才会离开公司。我也和马董事长沟通过了，他会找人顶替我的位置。你放心吧，我的离职绝对不会对公司的利益造成任何威胁。”陈止都没有转过身去，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马嘉祺抬手扫掉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碎片飞溅，一地狼藉。

几天来的巨大工作量逼的陈止快要转成一个陀螺，他几乎没怎么好好吃饭也不怎么休息，心理和身体都面临高负荷。

但是在会议过程中晕倒是他自己也没意料到的。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医院的豪华病房里，空调温度不低，唯一的寒源是输液管，像是一个巨大的制冷机，一刻不停往他身体里输送寒气。

马嘉祺坐在沙发上用电脑，键盘声有点响，看表情应该是在处理工作。

生病带来身体的疲累和无力，也带来心理上的脆弱和情绪化。

三年了，马嘉祺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几乎占满了他的所有思绪和情感，但是他从来没有获得来自马嘉祺一个真正的拥抱，一个充满爱意的吻和一次只属于两个人的不涉及工作的交流。

好遗憾，多心酸，我们时刻作伴却没有无话不谈。

他把头偏向左边，把脸埋进枕头，任凭眼泪汹涌，全部藏进枕头，太难受了，他哭到发抖。

马嘉祺给他擦眼泪，他却把头埋得更深，马嘉祺想把他抱起来，却被他全身抗拒，怕弄伤他埋输液管的手，只能作罢。

“陈止，陈止……”马嘉祺只能坐在床边上，一下一下去拍他的背。

傍晚的时候护士让家属去拿报告，马嘉祺看着熟睡的陈止，轻声细语，“我是他老公，请问在几楼？”

看着马嘉祺走远，陈止忍不住翻过身来，望着医院的床头灯发呆，现在这样又是做什么呢？是同情我吗？

马嘉祺签了字拿了报告单，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陈止晕倒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低血糖，还有一个是过敏导致的轻微呼吸道水肿。

报告单上的过敏原写着可可粉和芒果。

前几天他还去陈止家吃了芒果，陈止亲手削的，陈止给他带的饼干里，为了迎合他的口味，几乎每次都有巧克力和可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