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川附近的郭县义庄
身穿夜行衣脸蒙黑布的二人举灯逐一查看了案板上尸首的名牌。待查到“赵天生”一名后,他二人看到:新鲜的尸体像是被野兽袭击过,胸前一片狼藉。待扯开碎烂的衣服露出翻飞的血淋淋的皮肉,又仔细查看了伤口的角度和长度,其中一人冲着另一人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脱下夜行衣,原来他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品川的萧白和秦流风。
急不可耐地喝了一盏凉茶后,秦流风对萧白说:“每四道爪痕各七寸有余,伤口斜插三分,上重下轻,观血肉隐隐发黑,同青衣派长老尸首上的伤一样——他们是被同一名逍遥楼杀手所杀。”
萧白把刀放在桌上说:“江湖人士收买杀手相互仇杀并不稀奇,这陈天生不过是个棺材铺的老板,整日和死人打交道,如何会招惹到逍遥楼?除非……”
“除非他看到了不该看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秦流风断言。
“你去查过他家伙计,可有发现?”萧白问。
“他家伙计说昨日有客人到铺子里订了两口棺材,说是让伙计领着挑夫直接送到了码头。你说奇不奇怪?”秦流风坐下接着说,“又不是什么有名气的老店,又不是现做,急急忙忙的要却是走水路运往外地——说不通。”
“难道是想用棺材掩人耳目装什么东西?”萧白突然灵机一动。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流风又说,“这样就说得通了。想必棺材铺老板知道了所装的东西被客人发现,那客人就索性杀人灭口……不能被人发现,又能请得起逍遥楼杀人灭口——非富即贵!”
“同样能请得起逍遥楼杀青衣派一个长老的……武林中富庶的派别都有哪些?”萧白突然想到这一点。
“除了凤鸣山庄和千月洞,便是点苍派、梨红会、流沙帮和漕帮。点苍派与青衣派的掌门曾同出一门虽时常相互攀比但龃龉并不深。梨红会原是富家孤寡女流之辈所创立,同青衣派一南一北相隔甚远不太可能。流沙帮在汉江以南打劫过往商旅但并不取人性命。漕帮……漕帮与官府关系密切,漕帮帮主金云雷八面玲珑,与其他派别都小有交道,与青衣派敌对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棺材和漕帮我总觉得似有关联——秦流风把最后一句话埋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第二日,萧秦二人客栈用午膳,陈记棺材铺原先的伙计却又神神秘秘地找了来。在索要了十两银子的好处费后,才给了他二人一条重要消息:铺子里养的土狗阿黄的尸首被发现,上面也有深深的四道爪痕,口齿断裂,很可能生前咬过那个凶手。
“医馆和药铺!”秦流风和萧白对视一眼一同起身。
视线再转到上京,一大早,端王爷李景逸就带着儿子去往漕帮金家。
书房里沉默片刻后,李景逸终于开口道:“我也不想再跟你兜圈子,据说这次上京、品川几处的码头很可能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带病见客的金云雷疾问:“何处传来的消息,可靠吗?”
“是上官秋月亲口所说。”犹豫了片刻,李景逸还是告诉了他。
“他……他在上京?”
“也不必瞒你,昨夜他擅闯端王府与我府内家将对峙了一阵,消息出自那时。”
“端王爷或许过于谨慎,虽然草民不知为何他夜闯王府,但早有仇怨说不定就是危言耸听、故布迷阵……不过,以防万一,草民会传书命手下尽快核对账目后再答复王爷可好?”虚靠在椅圈里的金云雷借着低头喝茶垂眸。
“先查上京!”李景逸始终还是悬着一颗心。
“老爷,有位姓郑的将士在角门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王爷。”门外管家隔门禀报。
李景逸和李怀源互看一眼后,也顾不得礼节,直接出了书房就跟着金家管家直奔而去。
“郑廓何事?”李景逸看着对方难掩焦急的脸问。
见管家退了几丈还未远离,郑廓贴耳对着李景逸说:“皇上派金吾卫围住了王府,属下翻墙离开时各门被锁,只许进不许出。”
听到这话李景逸大惊失色道:“这是为何?”
下面的话回避却也没有必要,于是他简短回复道:“今晨在码头发现一艘船上的两口棺材里……藏有大量铁器。”
此话刚落,管家也顾不得礼数消失不见了。
“怎么可能?难道……”李景逸突然回想起那首小乞丐们传唱的歪诗,突然脸色苍白满头冷汗。
“父王——”
“你走吧,姑娘,归家去。”马婶见站在院子里李怀萱一动不动于是柔声地说。
“他不会再出现了对吗?”后者轻声问了一句。
“老婆子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快回家,家里人会担心的。”马婶说着,将手里的包袱背上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等到晚间腹中饥饿,她起身一步步往家挪。待走近了,李怀萱才发现端王府已被重兵把守,路往的行人都十分警觉地避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