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林池鱼这个傻逼,胆子肥了。”
另一边,差点被梅子艳的唾沫星子淹没的徐州严才从办公室里出来,他踱步来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中自己水珠从脸颊滚落的狼狈样,他猛地踹翻身旁的垃圾桶。
“哎呀,你这个瓜娃子,老子刚打扫好的!”一个瘦小的老人怒气冲冲地举着扫把从角落里跑出来。
徐州严眼皮都不抬一下,甩了甩湿漉漉的手,转过身伸手朝着老人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朝教室走去。
“呸!就这素质?九年义务教育就教出这种小混蛋?”老人对于这样的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躲厕所是不良少年都会做的事,但每每遭殃的都是厕所的环境问题,身为专门打扫这一块的老人也很难做啊。
林池鱼从教室出来并没有去医务室反而在学校里转悠了一圈。
咸阳中学是一所重点高中,环境,设施什么的国家给的都是最好的,一眼望去,林荫小道,花儿摇曳,空气中散发这新鲜泥土的味道。这漂亮得不像学校,反而是一道风景线。
此时正值上课,四周都静悄悄的,靠近教学楼了才能隐隐约约听到人的声音。
学校很大,很新,林池鱼却从没有好好欣赏过这里。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一所环境优美,学风好,升学率极高的高中,但对林池鱼来说,这不过是一堆自私与虚伪的集合。
林池鱼的腿疼得不行,最后他只得找个地方坐下,目光涣散地看向远处。
好累,好累。
喘不过气,就跟被扔进水里的不会游泳的人一样,惊慌,急迫以及死亡的未知带来的层层恐惧。
我这种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呢?为什么没有人爱我?我怎么这么没用啊?人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思绪如纷飞的丝线,裤袋里的手机唤回了林池鱼的注意力。
他缓缓伸出手,手机的屏幕也因为刚刚打架而不小心摔裂了几道痕,敬业的手机却仍在震动不已。
林池鱼动了动手指。
昨晚9:45
妈:还不回来?
今10:30
妈:你怎么跟别人打架了??
妈:你怎么这么不让家人省心呢?!
妈:现在不仅会夜不归宿了还会跑去跟别人打架了?林池鱼,老娘送你去上学不是让你去浪费人生的!
人生?我这种活在腐肉里的咀会有什么人生?
消息一条又一条接连不断地弹出,足以可见对面的怒火,还不等林池鱼做出回复,对面就拨了个电话过来。
“喂。”
“林池鱼!你为什么打架?梅老师已经跟我说了!”
林池鱼没有说话,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左手不紧不慢地揉搓着右手的手臂。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满十六岁了,还学会打人了?我看你离进少管所不远了!我寻思你书也别读了吧?浪费钱,直接退学回家找工作去!”
中年妇女此时完全被愤怒给支配了,她没有理会对面的沉默,只是对着电话一顿输出。
林池鱼攥紧了手里的手机,喉头滚动了几下:“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家里没有钱给你付医药费知道吗?你只要乖乖地把书念好考好大学,爸妈就谢天谢地了。”
这话说的,好像林池鱼是个很惹事的主一样。
林池鱼一如既往的好脾气等他妈数落完后才问道:
“妈,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我要打架。”
“这还用问?情况我也了解了,你那个同学以前跟你也是一个班的,怎么会现在好端端跟你起冲突呢?你肯定说了或者做了什么才会让别人这么对你。”
来了,他们爸妈惯用的口吻。凡事都要想想自己的原因,乍一听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实际上就是在磨灭一个人的真正感受。
这只是人们不想多管,想甩手就草率解决的借口罢了。
林池鱼他已经受够了。
手机另一头还在不断地责问,林池鱼耷拉着脑袋,薄薄的眼皮,低眉顺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妈我好冷。”
好困,好饿啊。
女人的声音停了几秒,一阵忙音后,电话被挂断了。
他就知道。林池鱼退出了通话界面,一旦他要求别人的爱,别人都会避之不及。他其实是个怪物吧。
呼...
是什么声音呢?有人在说话吗?哈哈只有我一个人吧,是的,只有我自己,我只有自己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池鱼再也找不到归属感了,无论是在人群中,还是独自一人。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林池鱼想着,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也有不少擦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脏死了。”
凛冽的风吹起林池鱼的校服衣角,他直视着前方,像是个高贵的舞者,优雅地迈开舞曲的第一步。
一脚踏空,耳边是狂风呼啸,极速的下坠使林池鱼肾上腺素飚升,他竟感到一丝的快活。
再见吧,这操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