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 2015-05-06 20: 10:00
断翅鹰:你好。
芽 儿:你好。
断翅鹰:你接着说吧。后来怎么了?
芽 儿:后来,他们就把摔死牛打倒了,把他捆着推到大队去了。俺爹过来一巴掌就把俺打倒,拖回家里。
断翅鹰:哦。
芽 儿:后来,刘大肚也来了,他说:饿虎,你看着办哇。
断翅鹰:你父亲叫饿虎?
芽 儿:是村里人送俺爹的外号。——当时,俺爹把俺摔在地下。问摔死牛欺负了你没有?俺哭着不说,爹就打俺。
断翅鹰:哦。
芽 儿:这时,臭椿说话了,她说,俺和摔死牛做下不要脸的事情了。
断翅鹰:她为什么说这些?
芽 儿:后来俺才知道,在整个事件中,臭椿想干什么。
断翅鹰:她想干什么?
芽 儿:关于臭椿的事,俺后边再告诉你。
芽 儿:刘大肚听了臭椿的话,气得半天没有说话。后来,这个阴险的家伙用非常温和的口气说:我知道你是个好闺女。这种事情不怨你,你是个受害者。虽然,你被他强奸了,我们刘家仍然要你这个媳妇。
断翅鹰:你父亲是什么态度?
芽 儿:父亲黑疯着脸,叫俺回答刘大肚的问题。那时,俺又羞又怕,脑子昏昏沉沉的,嗡嗡地响,一片空白。浑身没有一点点力气,躺在地上象一摊稀泥似的没有骨头。
断翅鹰:你怎么了?
芽 儿:俺也不知道。俺觉得自己的脑子坏了,里边全是水,水在晃,在响。除了哭,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断翅鹰:唉。
芽 儿:刘大肚温和地说:“我替材料写了个材料,你按个手印吧。”他叫俺按手印。俺不想按,俺父亲就打俺。俺昏昏沉沉的,看也没看就按了。
断翅鹰:啊!你翻口了。
芽 儿:是啊,俺昧着良心按了那个手印。这就是俺至死也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
断翅鹰:哦。
芽 儿:后来刘大肚说:摔死牛强奸妇女,破坏军婚,无法无天,必须逮捕。
断翅鹰:有了你的口供,他就能逮人了。
芽 儿:俺爹也说:逮了狗日的。刘大肚就让人去叫公社的公安员,让俺爹去叫治保主任。俺吩咐臭椿看着俺,不让俺出去。他们都走了。俺也昏过去了。
断翅鹰:你昏过去了?
芽 儿:是啊。俺筋疲力尽了,连死的力量都没有了。俺要有力量,俺就去死。多年以后,我一直想不明白,当时我怎么就那么软?软得站不起来。
断翅鹰:后来呢。
芽 儿:后来,俺又听见街上乱哄哄的。俺突然明白过来了,俺把摔死牛害了,他们要把他送进禁闭里。
断翅鹰:是的。
芽 儿:俺爬起来,想跑到街上去。可是,门被爹反锁了,臭椿又拉着俺,俺出不去。俺就哭,就喊:“你们放过摔死牛吧。他是冤枉的。你们放过他吧!”
断翅鹰:唉。
芽 儿:第二天早上,俺爹回来了。他说:摔死牛跳牧马河死了,畏罪自杀了。
断翅鹰:你爹真希望他死了。后来呢?
芽 儿:后来就再也没有摔死牛的音信了。音信全无了。
断翅鹰:你相信他死了吗?
芽 儿:一开始俺信了,后来又不相信了。再后来又半信半疑了。因为俺得不到他的一点消息。
断翅鹰:哦。
芽 儿:你是头一个告诉我他还活着的人。
断翅鹰:你应该忘了他。
芽 儿:为什么?
断翅鹰:忘了他,你也许可以生活的好一些。
芽 儿:俺也想忘,可俺忘不了啊。而且,时间越长越放不下这件事情,越想这件事情。30年来,这件事就象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俺的心上。推不开,梛不走。一想起来,俺的心就通通通地跳个不停。胸脯里就憋的喘不过气来。
断翅鹰:你是个有良心的人。
芽 儿:你快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
断翅鹰:他没有死,还活着。
芽 儿:他活着就好。我可以赎罪了。
断翅鹰:你想赎罪?
芽 儿:我想见他一面,把事情说清楚,向他赔罪,给他磕三个头。
断翅鹰:你是个好人。
芽 儿:我不是好人,我害了他啊。说起这些事来,我的心就咚咚地跳,连出气都紧。
断翅鹰:那就不说了。下吧。
芽 儿:再说说吧。
断翅鹰:不了,一个小时了。
芽 儿:哦。
断翅鹰:下吧。
芽 儿:哦。
断翅鹰:再见。
芽 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