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5-07 20: 05：00
断翅鹰：你好。
芽 儿：你好。你能帮俺找到摔死牛吗？
断翅鹰：其实，你不要找他了，找到他又能怎样呢？
芽 儿：俺没有别的。就是要向他赔罪，给他磕个头。
断翅鹰：也许，他不怪你，不用你道歉。
芽 儿：他不怪我是他的事，可是，我必须道歉，磕头。
断翅鹰：你太执着了。你先接着说吧。
芽 儿：事情太多，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断翅鹰：说说你们被发现以后的事情吧。
芽 儿：你意愿听吗？
断翅鹰：愿意，你说吧。
芽 儿：你愿意帮我找到摔死牛吗？
哦。
芽 儿：谢谢你。那我就说。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刘大肚说，他家不要俺这样的女人。本来也没有定婚，一句话，说不要就不要了。
断翅鹰：哦。
芽 儿：俺爹嫌俺丢了他的脸，对村里人说，香椿不是俺闺女了，俺一分钱也不要，谁要就嫁给谁。
断翅鹰：哦。
芽 儿：二圪旦家穷，娶不上媳妇。他妈对俺爹说，让香椿给二圪旦做媳妇吧。
后来呢？
芽 儿：那天晚上，爹带着一股酒味回来了。他板着脸恶恨恨地指着俺说：“你嫁给二圪旦！”
断翅鹰：你同意了？
芽 儿：那时候，俺相信了他们的说法，以为摔死牛跳进河里淹死了。俺的心也死了，什么都不想了，嫁谁就嫁谁吧。俺就象木偶一样被他们操持着嫁给了二圪旦。
断翅鹰：唉！
芽 儿：嫁给二圪旦以后，俺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摔死牛的尸体呢？他们只告诉俺他跳河了，可是他的尸体呢？
断翅鹰：是啊。
芽 儿：想到这，俺就开始打听摔死牛的消息。俺沿着河岸问人，十一月初八以后见没见到一个被河水淹死的人？一直问到牧马河流入滹沱河的地方。人家都说没有见过。
断翅鹰：哦。
芽 儿：，俺觉得摔死牛没有死，可能还活着。他一定跑了，一定躲起来了。俺估计，他可能去找巴特尔教练去了。俺想，既然他活着，俺就一定要找到他。
断翅鹰：哦。
芽 儿：嫁给二圪旦的一个月以后，俺头一次偷跑出来找他……
断翅鹰：头一次？
芽 儿：是的，为了找他，俺偷跑过好几回。
断翅鹰：唉。
芽 儿：俺怀着一肚子的羞愧和希望到蒙包，找到巴特尔教练，可他说摔死牛没有来蒙包，劝俺回去。俺不想回去，又不知道该去那里找摔死牛。正在火车站徘徊的时候，二圪旦找俺来了。
唉！
芽 儿：他们找到俺，象赶尸一样把俺赶回村里。其实他们不知道，俺在蒙包找不到摔死牛，就不知道该去那里找他了。俺甚至相信他被河水冲走了。俺的心又一次死了。
断翅鹰：哦。
芽 儿：二圪旦一家怕俺再跑了，象看犯人一样看着俺。俺连自由也没有了。俺天天哭，后来就病倒了。
断翅鹰：苦了你了。
芽 儿：俺的病还没有好了的时候，儿子出生了。
断翅鹰：你的儿子？
芽 儿：是我和摔死牛的儿子。
断翅鹰：摔死牛的儿子？你能确定？
芽 儿：能，孩子长得非常象摔死牛。
断翅鹰：孩子多大了？
芽 儿：39了。
断翅鹰：他叫什么名字？
芽 儿：春有。
断翅鹰：春有？
芽 儿：是的，他是我们在香椿树下有的，所以就叫春有。
断翅鹰：呵呵。他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芽 儿：不知道。我没有对他说过。
断翅鹰：他现在做什么？
芽 儿：在九原里开出租车。
断翅鹰：结婚了吗？
芽 儿：结了。都有孩子了。
断翅鹰：他知道你们的事情吗？
芽 儿：知道。
断翅鹰：你告诉他了？
芽 儿：俺本来不想叫他知道，可是，俺瞒不下去。
断翅鹰：为什么？
芽 儿：儿子出生后，二圪旦一家欢天喜地的不得了，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不对头。因为孩子长得十分象摔死牛。二圪旦断定这个孩子是摔死牛的。
断翅鹰：哦。
芽 儿：他骂孩子是野种，要把孩子扔进牧马河。俺不依，他就打俺。俺还在月子里，他就往死里打俺，头发被他揪下一绺一绺的。
断翅鹰：唉
芽 儿：俺对二圪蛋说，你如果嫌弃俺们娘俩，咱们就分开吧。俺跑回父亲家，可是，俺爹却大发雷霆。他说，就是死也必须死在二圪旦家。
断翅鹰：太绝情了。
芽 儿：俺哪里也不去，俺要去找摔死牛，又跑了出去。
断翅鹰：唉。
芽 儿：那天晚上下着大雨。俺抱上孩子跑出来。不知道摔死牛在那里，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是，俺想找到他。俺是他的人，孩子是他的孩子，要活就活在一起，要死也死在一起。
断翅鹰：你受苦了。
芽 儿：俺冒着大雨出了村，往进城的路上走。头上响雷，眼前打闪，天黑，路滑，孩子哭俺也哭。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摔了几跤。
断翅鹰：哦。
芽 儿：快天明的时候到了城门口，再过半小时就可以到火车站了。可是，怀里的孩子哭的厉害起来。俺想，他是凉了或者是饿了，俺就坐在路边给他喂奶。这时候，二圪旦他们追上来了。
断翅鹰：他又打你了吧？
芽 儿：他一直把俺打回家。那时，俺坐月子才35天啊。
断翅鹰：摔死牛害了你。
芽 儿：不能怨他。回到家，俺又病起来，浑身关节疼痛，呕吐腹泻、肚子疼，整整病了一年。医生说是被大雨淋坏的。俺的病就是那时落下的。月子里的病是好不了的。
断翅鹰：现在怎么样了？
芽 儿：还不行。天天关节疼痛，全靠吃药止痛。
断翅鹰：唉。你也受苦了。
芽 儿：那时候俺真想死。摔死牛走了，父亲打俺，二圪旦打骂俺，俺还有啥活头？
断翅鹰：后来呢？
芽 儿：俺说不行了，你让俺歇歇再说。
断翅鹰：哦。你休息吧。
芽 儿：哦。
断翅鹰：你快休息吧。明天再说。
芽 儿：你愿意听？
断翅鹰：愿意。
芽 儿：那就明天说。再见。
断翅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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