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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活下去

公开一份私密网聊记录

日期2015-05-12 20: 00:00

断翅鹰:你好,香椿。

芽 儿:哥,俺终于找到你了。

断翅鹰:是啊,想不到我们在网上重逢了。

芽 儿:那你把视频开了,俺想看看你。

断翅鹰:我没有摄像头。

芽 儿:你骗人。

断翅鹰:我真没有。

芽 儿:有电脑没视频?俺不信。

断翅鹰:我不和人视频。

芽 儿:咋啦?

断翅鹰:等我的故事讲完了你就知道了。

芽 儿:俺不等你讲完。你明天就去买一个。

断翅鹰:你的网名为什么叫“芽儿”?

芽 儿:你真笨。香椿芽儿嘛。

断翅鹰:呵呵,看我,脑子不行了。你的头像就是一枝香椿嘛,我怎么就没想到是你啊?

芽 儿:你咋要叫断翅鹰?

断翅鹰:因为我的名字里有个英字。还因为我的翅膀断了。

芽 儿:翅膀断了?

断翅鹰:是啊。

芽 儿:咋就断了。

断翅鹰:我说完你就知道了。

芽 儿:你说哇。

断翅鹰:说到那里了?

芽 儿:你到了九原火车站。

断翅鹰:我从高粱地里爬进车站的停车场,模样还不如一个叫花子。衣服被河水剥走了,身上只有一件沾满污泥浊水的短裤。浑身被高粱叶子和杂草划出了无数条血口子。

芽 儿:哦。

断翅鹰:我没有钱,只有爬货车去蒙包了。我不知道哪个货车是发往蒙包的,只能寻找车头向北的。终于我看见一列车头向北的货车正在呼呼地冒白气,我就偷偷地爬到车箱里去了。

芽 儿:你也受苦了。

断翅鹰:我在车箱里的角落里坐下来。这是一个拉煤的空车箱。长方形,象一口没有盖子的大棺材。火车开动了,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我终于逃出魔掌了,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了。

芽 儿:是啊。

断翅鹰:火车逐渐加快了速度,声音十分有响亮。天下雪了,雪花象米粒似的。冷风在车箱里盘旋吹打,我身上象刀割似的在疼痛。我蜷曲在角落里,困乏极了,很快就睡着了。不知过就多久,我被冻醒了。

芽 儿:是啊,已经是冬天了。

断翅鹰:我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花,浑身冰冷麻木,抖擞得站不起来。腿脚不由我指挥了,手也抬不起来了。嘴巴不停地颤抖,牙齿磕得叭叭直响,我快被冻死了。

芽 儿:啊呀!

断翅鹰:火车依然在轰鸣声中飞速前进。雪粒被狂风甩在车箱上啪啪直响。我除了眼睛可以眨动以外,什么也不会动了。我想呼叫,可是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后来,我又昏了过去。

芽 儿:后来呢?

断翅鹰:后来,我听见你叫我,我也呼唤你的名字。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来到那片椿树林里,在那棵高大的香椿树下坐下来。我们紧紧地抱着,一点也不冷,身上热乎乎的。可是当我想亲你时,嘴巴却不停地抖动。你突然恼了,猛然把我推进雪地里。

芽 儿:你梦见俺了?

断翅鹰:不是梦,是幻觉。其实我已经在火车上昏死过去了。

芽 儿:昏死过去了?

断翅鹰:我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火车上的锅炉旁。一个年轻后生守在我身边。他扶我坐起来,给我穿上一套半新的劳动布棉衣,又给我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芽 儿:你得救了,遇上好人了 。

断翅鹰:是啊。他在检查车箱时发现了我,把我背到锅炉旁。

芽 儿:真是个好人。

断翅鹰:他问我要去那里?我说去蒙包。他说,火车要在这里停留两个小时后再走。他叫我就在锅炉房休息。其实我根本就站不起来了,我全身都肿了,脚、手、耳朵、鼻子又麻又疼。年轻人拿来一把热毛巾为我擦脸,他忽然认出我了,非常惊诧地说:“摔死牛,你怎么成了这样了?”

芽 儿:他认识你?。

断翅鹰:他经常看摔跤,认识我。望着这个小伙子,我象是见到亲人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芽 儿:唉,我不知道你遭了这么大的罪。

断翅鹰:列货车达到蒙包以后,我全身都冻得浮肿了,已经不能动了。那个小伙子把我背回他的宿舍,然后去找巴特尔教练。

芽 儿:小伙子是个好人。

断翅鹰:巴特尔来了,他看见我的样子大吃一惊。等把事情弄明白以后又把我送进一家医院。

芽 儿:进了医院就好办了。

断翅鹰:三天后,医生告诉我:耳朵、鼻尖和手指、脚趾全冻坏了,保不住了。

芽 儿:全冻坏了?

断翅鹰:那个时候我真想死啊。巴特尔鼓励我说:不能死,活着就会有办法的。

芽 儿:是啊。

断翅鹰:在我住院的时候,巴特尔告诉我,你来找我了。

芽 儿:啊,巴特尔骗了俺,他说你没去蒙包。

断翅鹰:不能怪他,他是个好人。是我要他那么说的。

芽 儿;为啥?

断翅鹰:我成了一个废人,谁都不想见了。

芽 儿:唉。

断翅鹰:香椿,今天不早了,你看已经半夜一点了,明天再说吧。

芽 儿:你说哇。

断翅鹰:明天再说吧。

芽 儿:哦,明天9点一齐上网。

断翅鹰:好。

芽 儿:你去买个摄像头。

哦。

芽 儿:再见。

断翅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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