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恨不能身在长安,与太子殿下共同御敌,如今一人苟活于世。”
“永宁,你可以逢凶化吉,太子殿下在天之灵,也可告慰了。”
此刻,李瑗李都督与长歌同坐在都督府中,王君廓立在一边。
“从此世上再无永宁,唤我长歌便好了。堂叔,我此次前来,是为了祝你一臂之力。”
随后,长歌简要向李瑗与王君廓两人陈述了她的想法,王君廓顿时露出欣赏之色,李瑗走到长歌面前,只见她拿出一纸黄帛,说这是李建成罹难前留下笔谕,要求庐江王李瑗斩杀逆贼李世民。
再看王君廓前些日要亚罗备足二千石铁矿石之事,想必李瑗也是早有了起兵的心思。只是这一笔太子教令解了他燃眉之急,只要这教令在,相信太子旧部一定会出手相助。
片刻之后下人上报长安使者来访一事,王君廓便打算以扣下使者以示谋反之意。长歌却不曾想这使者会是魏叔玉,一场打斗过后,李瑗拿着“太子教令”前来解围。
魏叔玉登时露出震惊的神色,他当然知晓长歌偷走太子玺一事。
待魏叔玉被押下后,李瑗请求长歌在都督府住下疗伤,但被拒绝了。
“堂叔可知,大将军宋怀瑾...”长歌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询问出口。
李瑗先前没有说话,最后缓缓开口:“永宁以为,宋将军将府邸迁往幽州是何意?”
“宋将军性情刚毅秉直骄傲,不可能...是要卸甲归田?”
李瑗摇了摇头,“你可知,将军府的车队遇刺,将军府老小与嫡女宋文舒至今下落不明。现在,在长安那些人眼里,她恐怕只是一位死人。”
“而且,只有她死了,才如了那些人的愿。”
“可是...秦王既已下令大赦天下,又怎会对将军府下手?”长歌自然知道宋文舒活得好好的,可是,究竟为何要对将军府出手,而文舒死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做出此等下流手笔的并非秦王,其中的原因,要回溯到几十年前。总之,若是你有了宋文舒的任何消息,或者说发现她还活着,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长歌点头应答,她从未想过自己这位好友为何会莫名其妙地背上这些仇恨。在她眼里,宋文舒的性子和乐嫣很像,总是温温软软的,但文舒长大了,却又颇具有些小孩子心性。但她绝不服输,也遗传了些宋将军的坚毅。
长歌在回客栈路上察觉有两名男子尾随着自己,却没有注意到更远处的阿诗勒隼。她在小巷中七拐八拐,终于甩开两人。而都督府中的李瑗,看着面前的太子教令,眉头紧张。
“这封太子教令可有何不妥?”
李瑗没有说话,而是将手边茶杯中的水泼于这一封教令之上。字迹的墨色逐渐晕开,那太子之玺的红色印记的轮廓也逐渐变得模糊,仍完整的存留在黄帛之上。
随后,王君廓名人去草庐系上白巾。
他接受了阿诗勒隼的邀约。
同样,这一副看似真实的“太子教令”,让李瑗心中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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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舒来到长歌歇息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敲门,阿窦便从中走出来。
“你是...”
“我是长歌的朋友,她不在吗?”
阿窦打量了她两眼,听声音,想必她就是那日晚上来找长歌的女子。阿窦缓慢地说:“我师父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既然如此,多加打扰,我先离开了。”
“唉——等一下啊,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师父回来了,我好告诉她。”
宋文舒迟疑片刻思绪自己是否该道出假名,但想到这应当是长歌信任的人。
“我姓宋名文舒。”
在听到她的名字后,阿窦好像知道了她是谁,有些惊讶。
“你还活着?”
宋文舒听到这话向前一步,“小郎君这话是何意?”
阿窦不知道该如何说,宋文舒见他如此犹豫不肯开口,便与他一同走进柴房交谈。
“你既身在幽州,难道不知道将军府被....”他说到一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宋文舒心中登时生出一种惊异与震惊交杂着的情感,有些着急的上前一步。
“你说将军府怎么了?”
阿窦见她这幅样子,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但在她执着的追问下,还是开口了。
“将军府的人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现在...都传将军府被,被灭门了,而你...也已经死了......”
宋文舒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说...无一人生还?”
阿窦点了点头。
“那尸首呢...可曾找到宋夫人的尸首?”
“这...没有,但在河的下游,找到了几个刺客的尸首和马车的残骸。”
“宋姑娘,现在一切还没有定论...”
是...是......没找到尸首...怎么可能找不到尸首。她不相信,将军府的人马此刻一定在哪处避风头。而她脑海中,有动机怎么做的只有那人。但是...阿耶还在边疆作战,手握重兵,李世民他怎敢动将军府分毫。
宋文舒冷静了下来,然后快步离开了。徒留阿窦一人在身后满头疑惑。
到了晚些时辰,阿窦坐在柴房内吃糕点,看到长歌步履匆匆的回来,手上还有着干涸的血迹。
“师父!你手怎么了!”
阿窦引着长歌在床边坐下,撕下一条碎步轻手包扎好长歌的伤口。
“刚才有人跟踪我。”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忧虑。
“师父,谁跟踪你啊?”
“不知道,我怀疑可能是堂叔那边的人。但是我现在不能凭直觉办事,我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堂叔。”
“师父,你还有我啊。”阿窦歪了歪头,长歌看了他一眼,觉得心中微暖,无言点了点头。
“不过,今日...宋将军的女儿来找您了。”
“文舒?她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这我倒不知道...只是她很着急地离开了,而且...我告诉她将军府的事了。”
阿窦低下头摸了摸后脑勺,长歌眉头紧皱。她站起身想要离开,却又不知宋文舒究竟住在哪里,也只好作罢,重新坐回床上。
“阿窦,将军府遇刺一事,你是怎么想的...?”
阿窦思索了片刻说:“李世民既然大赦天下,就更不可能对开国功臣宋家下手。这样,只会寒了太子旧部的心,他的地位也会更加岌岌可危。”
“不错。”长歌点点头。“这事,恐怕是有心人暗中作梗。要的就是——逼宋将军起兵谋反。”
“啊?可是宋将军此刻不是仍在边疆作战,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懂,宋将军手握重兵,若是起兵谋反,不知大唐未来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但有关这个能够挑起矛头,他们,为何选择了文舒呢。
“阿窦,你知道宋将军的第一任夫人吗?”
阿窦摇摇头,“没有,但她的事迹,听说过不少。”
长歌示意他说下去。
“我听说,这位夫人是来自异域的,而且长得十分好看。宋将军会与她相识,是因为她是属于当时平定叛乱时所俘虏的草原部族的一员。”
“她是草原人?”长歌心中有些惊讶,阿窦点了点头。
“那她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将军府走火,被...烧死的。”
“师父,既然瑾夫人是你娘,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些传闻吗。”
长歌摇了摇头,只觉得所有事情一并而来,让她脑中如几千跟麻绳缠绕打结,无处可解,只能头痛闭眼沉思。
而宋文舒焦急的站在房门口,想要等到阿诗勒隼,即便是他身边的亚罗,或是那个医女来了也好。实在不行...她也只能走一趟都督府,但不知李瑗会不会给她这个情面。
夜深了,她无心入睡,也无人能够帮到她,她只好回房,坐在窗边的软椅上,盯着窗外的月色。
阿娘,若琮...他们可千万不能有事。二哥本来已与淑慧订婚,如今将军府出了这事,不知二哥怎么样了。她本以为自己来了这个世界许多年,只求做个逍遥快活的富家小姐,最终却还是被私情绊住手脚。
人心都是肉长得,将军府的人和宋柳氏待她如何,她能够感受的出来。不知是原主的记忆太真实,还是她的感情在点点滴滴中渗透进来,她现在,心中徒有一片忧愁与担心。
另一边,阿隼与长歌走上幽州街边的木台。两人并肩站着,长歌起初没有说话,但手中摩挲着一柄白玉簪子。
与那日宋文舒滚下屋顶摔断的簪子极相似,仔细看看,才发现这簪子并不精致,边缘也不像正经簪子般圆润,簪尾的白玉花蕊上红颜料有些还涂的并不规整,想必是送礼人亲手做的。

他见李长歌这一副失神的模样,忽然想到曾经蹴鞠赛宋文舒和李乐嫣高兴地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像个麻雀,长安街头她纵马教训太子府官兵后抱着宋文舒上马后策马离开,那些旧画面不自觉浮现在脑海中。
那时,她意气风发,宋文舒作为将军府的掌上明珠,自然也是如此。
短短数月,一切都变了。
片刻后,他说了些话,逗得长歌开心了些。
“你是...怎么遇到云儿的?”在一小会儿的沉默后,长歌询问他。
“我的商队行商途中,偶遇此刻与将军府人马缠斗的场景。我见她一个弱女子,身边仅有一个护卫,便出手相救了。”
“那你们...先前不认识吗?”
阿诗勒隼停顿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一件小事,见过几面。”
“那她可否受伤了?严不严重?”
“腹部中刀,索性只是皮肉伤,养上半月便能好。”
“阿准,关于她的事情,请你和商队的人务必不要走漏风声。”
阿诗勒隼听到长歌如是说,转过身看着她。
“为何?”
“我...无法告诉你。总之,请你保守秘密。”
“她是将军府前夫人唯一的孩子,她无论是死了还是失踪,宋怀瑾的选择无疑只有一个——谋反。”
阿诗勒隼定定地看着李长歌,两人的眼神都暗藏刀锋。他说的没错,不论文舒下场如何,她在这个关头出事,再加上那封太子教令。如果远在边疆的宋怀瑾听到这个消息,那他一定会借机起兵。
作为自己阿耶生前的左膀右臂,又是朝堂三品以上手握重兵的武将。他势必会成为反秦王方的得力干将。但一时间,她不之宋怀瑾起兵谋反一事,究竟是好是坏...
文舒,应当是天空翱翔的鸟,而不是被勾住身躯的纸鸢。更不应该像她一样,背负仇恨,失去至亲。
阿诗勒隼又发声了,是有关水或火的,自己想必是属火的吧。魏家投靠了李世民,乐嫣是李世民的掌上明珠。自己现在的朋友,或许只有文舒和阿窦了。而这两人,似乎都会因为自己,多多少少陷入险境。
“我们现在,难道不算朋友吗。”
“阿准,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
“关于文舒,过几日,我会接她离开,去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哪里?”他又回头看向长歌。
“...是,都督府。”
“都督府?”他有些转过身,“你觉得都督府,对她而言就是安全的地方?”
“或者说,难道她跟着你走,便安全了吗?”
“你既知道火会灼烧靠近的人,那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带着文舒一起离开。庐江王与宋将军都是旧识,他想必...不会做出有害文舒的事。况且,他也是我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回到客栈,亚罗仍在楼下等他,他早已察觉到涉尔的人藏在客栈内,便让他带着自己去见涉尔。一番在他眼中毫无意义的斗气般的打斗过后,涉尔给了他一则消息。
他的父汗,要调他去㮶州。延利可汗,要动手了。
待他再一次回到客栈,阿诗勒隼路过宋文舒的房间。他起初没有发现异常,走出两步后却发现她房中的灯还亮着,房内灯火通明。他敲了敲门,却无人开门。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也无人回应。
阿诗勒隼推开门,看到宋文舒坐在椅子上,左手靠在桌案上支着头睡着了,窗外的风还在飒飒往屋内吹来,吹动她白色的衣领与长袖。
他登时有些无语。她究竟是不在意还是根本没有考虑自己现在的身体如何。无论是桥头相撞,她脚滑从屋顶上滚落亦或是险些遭刺客毒手,自己每一次遇见她,好像都是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候。
将她好生安置在床上,当他准备去关上窗户时,却听到她突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阿娘...”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让人听不清楚,阿诗勒隼停下脚步,重新走到她床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人真是麻烦......
他本来只是想替她盖上被子,但宋文舒却突然抓住他的左手。他轻轻挣扎了几下,手便从她手中抽开了,这力气也是如她的人一般娇小...若是草原的女子,恐怕连洗衣桶都拿不动。
“不...”
宋文舒梦中惊坐起,狠狠抓住阿诗勒隼的手,腹部的疼痛让她力气大了些,阿诗勒隼的手上传来轻微的痛感,却仍是不值一提。她呼吸急促,胸口一起一伏,领口因为先前的动作微开了些。
阿诗勒隼猛地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走了两步背对着宋文舒,她还有些意识朦胧。
“我...”宋文舒见他疾步离开房间,还不忘重重关上房门,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糟糕,剧情似乎向着偶像剧那般发展了。她心中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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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救命我写的好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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