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舒用河水拍了拍脸,人霎时间清爽了不少。当她打算去找长歌时,却见到魏叔玉站在长歌的面前。
“我现在不信任任何人,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不知说了什么,长歌竟抽出短刀刺入魏叔玉的肩膀,魏叔玉捂着肩膀处的伤口半跪在地上,长歌将太子之玺从包中掏出仍在魏叔玉的脚边。宋文舒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长歌身边,长歌看着文舒:
“吓到你了吗?”
宋文舒摇摇头。
“你是,宋小娘子,你还活着...”魏叔玉见宋文舒,神情又是一遍,但语气虚浮,经历了王君廓的严刑拷打,又受到长歌的重创,不知为何宋文舒有些担心他。
“我的路,我会自己走下去。”说罢,长歌拉着宋文舒快步离开了。
行走的过程中,宋文舒屡次看向长歌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长歌早察觉出她的异常。
“云儿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
“长歌...其实,你可以信任我。”她生如细纹,但长歌听到一清二楚。她放着宋文舒手腕上的手力气重了些,但宋文舒感觉不到疼。长歌走的微快些,她只能看到她的小半张侧颜,却看不到她的表情。
“嗯。”
走到岔路口,她用路边的石子做了一个标记。
两人如此徒步行走,现在天已经黑了下去。长歌发现一处废旧的小屋,你们二人走到门口,长歌推开门打算进去,却拦住宋文舒。
“我先去看看。”长歌轻声说,随即走入屋内,逐渐深入,她回头示意文舒可以进来,却一个转身看见了柜子后的阿诗勒隼。
“怎么每次遇见你,你不是住柴房就是破屋。”阿诗勒隼从黑暗中走出,将剑收入鞘内。
“你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而屋外的宋文舒还没来得及进去,干脆藏在门后边,侧着身子露出一个脑袋,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你怎么受伤了。”阿诗勒隼转身时,长歌看见了他背后蜿蜒的伤口。不过挂在屋檐上的渔网颇有些阻碍了宋文舒的视线,她伸出身子接着暗中观察。
怎么像个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
她突然觉得这样不太好,打算到不远处的河中给水壶接点水,正好也给他们两个留点二人空间感情升温一下。
只是她不知道,阿诗勒隼早就看到了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她。
“你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宋文舒正要脚底抹油地跑了,没成想半路遇到个“木板”,被拦住了。她大脑飞速运作,要么接着溜,要么进去尴尬。她果断选择了前者,没想到长歌也回头看向她。
“云儿,你方才一直在门外站着?”
宋文舒僵硬的转身,点了点头。长歌果断忽略了阿诗勒隼,将她拉进屋内。
“你不是说自己有感染风寒的预兆,怎么还在门外吹夜风。”
“哦哦...”她乖巧地坐在一摞对在地上的竹篓上,没想到这竹篓还挺结实。见长歌重新走到阿诗勒隼身边,伸手就要解开他的衣服,宋文舒默默转身看向窗外。
打咩。长歌是扮作男子太长时间以至于忘记她是个女子的身份了吗...还是说她太在意阿隼?肯定是后者。她在心中敲定一个答案。
“我好像那个一百二十瓦的大灯泡...”宋文舒小说嘀咕。
“你笑什么。”长歌见他突然露出莫名其妙的淡笑,手下的力气不自觉地重了些。
“嘶...”阿诗勒隼倒吸一口冷气,皱了皱眉,长歌放轻了手下的力道。
宋文舒被声响吸引回头,看到上身赤裸的阿诗勒隼,虽然在电视上不是没有看过,但是还是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比较大。她居然忘记收回视线,等到和阿诗勒隼对视之后,她才意识回笼。
不行,要稳住人设!
“长、长歌,你...你这样不做处理,伤口会发炎的吧...”
长歌停下手头的动作,看向宋文舒:“那应该...怎么做?”
“难道不、不应该...用水什么的...清洗一下伤口吗...?”
啊啊啊他能不能不要在看自己了!
宋文舒努力假装没有看见阿诗勒隼的视线,而是一直盯着长歌,要么就看她手里的布条。
“哦,好,那我这就去取点水。”
“啊...?你别......”
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啊......她心中怨念的喊。
见宋文舒一直看着李长歌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以前还没看出来,原来‘云儿’是个结巴。”
宋文舒听到他的称呼,猛地站起身,后退时踢倒了身后的竹篓。
“你你你,你干嘛叫我云儿...”
“怎么,李十四可以叫,我就不可以?”
文舒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我跟你又、又不熟...”
“不熟?...”阿诗勒隼站起身,想走到宋文舒面前。真是好一个不熟,他救了她两次,一次救她免得她成了那此刻的刀下亡魂,第二次救她省得她从屋顶摔下去连牙都磕没了。她现在却说,自己跟他不熟。
真是个白眼狼。
幸好,长歌及时回来,救她于尴尬的境地之中。
长歌看了一眼气氛不对了两人,“发生什么了?”
宋文舒:“没什么。”
阿诗勒隼:“想多了。”
李长歌:“......”
既然两个人都不想说那她也不问。她走到阿诗勒隼身边把他重新按回去,看了一眼手中的水壶,向伤口上浇了过去。看着阿诗勒隼回头看向李长歌,恶狠狠地蹦出了个“你...”又没有了下文。宋文舒猜得出来,大概挺痛的。
她把自己的手帕递给长歌:“你小心些...”
长歌看了眼手中素白干净的手帕点了点头,“嗯。”
说罢宋文舒就走出这破落的小屋,这个晚上过得实在是...太尴尬了。
屋内的李长歌将手帕打湿,抚过阿诗勒隼背后的伤口。阿诗勒隼偏头看了一眼李长歌:“想问什么便问吧,我看你憋着也难受。”
“你是怎么受伤的,那些马,又是怎么回事。”
“何必绕圈子问马,想问的,其实是人吧。是,我的确是阿诗勒部的草原人。”
听到他承认自己的身份,长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与阿诗勒部的小可汗相识,那他与王君廓勾结,偷盗幽州府库之事,你可曾参与?”
“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确是被小可汗的人所伤。至于你们能劫到车,也确实是我暗中做了手脚。”
“真的是你...”虽然心下有些惊讶,但长歌还是选择先将他身上的绷带包扎好。
即使他是草原人,但他屡次出手相救,还照顾了文舒许久,当时她被王君廓的人追杀,也是他帮助了自己。
“你到底是谁?”长歌将蓝色布条打了个女孩子气的蝴蝶结,问他。
“阿准。”
听他这样说,猛地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疼得阿诗勒隼闷哼一声,随后长歌置气般的坐在他身旁。
“既然你不想说,我就姑且当你是个奸商。不过见死不救不是我的风格。”
阿诗勒隼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蝴蝶结,轻笑了声,然后站起身穿上自己的衣服。
“从这条路往下走,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去㮶州,要么去草原。你总不会,是要去草原吧。”
见长歌低头不言语,他又说:“不要去㮶州。”
“怎么讲。”
“那里是边界,紧挨草原远离大唐。而且,这几年来,战事不断。”
“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长歌站起身。
“我是认真的,这里不安全,赶紧离开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从未见过我。”
几轮对话过后,阿诗勒隼将一袋银两扔给李长歌。长歌道谢后,宋文舒走到她身边。阿诗勒隼本想把手帕还给她,但看到上面的血迹,总觉得有些难以处理。
“没事,你留着吧...”
阿诗勒隼没有言语,当她以为又要陷入尴尬的境地之后,他突然说话了。
“洗干净之后还给你。”
“我们应该很难再见了吧...”
“我说过了,有缘自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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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些日子,宋文舒与长歌终于到达了㮶州城。
㮶州地处边陲,又连年征战,却如此繁盛,不输于幽州之境。街上可见蹦蹦跳跳的小娃娃,喧闹笑闹之声也是不绝于耳。
街边孩子成群演小戏,店家看到门口的乞丐都会拿出些吃食施舍。即便是在最繁华的长安,也无法看到如此和谐的景象。
宋文舒与长歌一同走入街边的客栈,才刚在座位上坐下,那热情的店小二便来一番“问候”了。
“看您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是从外地来的吧。给您尝尝我们㮶州最有名的右玉熏鸡。”
“可是我们还没点菜呢。”
“我们掌柜说了,但凡是外地来的客人哪,就送我们的右玉熏鸡,当是见面礼。”
听到这,长歌忍不住发问“这㮶州地处边境,孤悬在外,本应是一片荒凉,为何现在如此繁盛,而且对街上的乞丐,都如此关怀备至?”
“客官有所不知,这年年打仗,咱老百姓能继续过太平日子,就是因为我们这有个了不起的父母官——公孙恒刺史。”
提到公孙恒的名字,小二脸上堆满了笑容,神情不乏骄傲自豪之意。
“公孙恒...难怪就连小孩都在模仿他。”
小二将鸡端上来后,长歌又询问了他更多关于公孙恒的消息。
之后,与长歌遇见了阿窦。
另一边,阿诗勒隼也已独自一人回到鹰师。
他随着穆金回到帐内,穆金拆开他缠绕在肩膀处的绷带:“这是谁给你包的?处理的还行嘛。”阿诗勒隼看了眼手中的蓝布,颇带了些笑意,穆金回头看向他,凑到他眼前。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阿诗勒隼将他一把推开,脸上笑意散去:“保持距离。”
穆金眼尖地看到了那一叠中原服饰下压着的白色一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了出来。是一方手帕,素色,但上面沾染了淡淡的血迹,一角上还绣了个字。
“是不是大唐娘子送你的——”
阿诗勒隼夺过他手中的帕子,懒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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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