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与绪风合演苦肉计假死,数日后,司马图开城献降,长歌及时出现,司马图阵前死于熊师土喀设的刀下。
长歌被提拔为轻车都尉。
走上幽州街头,宋文舒瞧见一家茶馆门前正挂着长歌手持弓箭的画像,说着那日她阵前的英勇事迹。宋文舒看到人群对面的皓都,她加快脚步消失在拐角处。当皓都向她离开的方向看去时,只瞧见一个蓝色的模糊身影。
回到刺史府,刺史设小宴,她与长歌、阿窦两人齐坐,刺史与夫人坐在三人的对面。
“若不嫌弃,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当几人正谈笑时,坏事来报。城中粮仓着火,已尽数化为灰烬。
如此,便是断了守城的一条后路。
夜晚,长歌中箭昏迷被人抬回,安置好了受伤的长歌,宋文舒在房内静静守着。夜深了,不知不觉竟在床边睡着。长歌逐渐转醒,动了动身子,趴在床边的宋文舒醒了过来。
“云儿...”
“长歌?你醒了...”见长歌艰难的撑起身子,宋文舒伸手扶着她“慢点慢点,你小心。”
阿窦见长歌醒来,也跑到她身边。㮶州情况紧急,听闻刺史卧房,长歌仍想着与他商议。看着他们二人担忧的神情,长歌的手抚上阿窦的肩膀。
“你们看,我没事。”
另一边,身穿白色铠甲的阿诗勒隼站在悬崖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㮶州。穆金走到他的身旁:
“狼师正在攻打云代两周,大可汗命你十日之内拿下㮶州,否则就要带兵亲征。咱们只是扎营围城的话,十日之内能拿下㮶州吗?要是等到大客户亲征,我们鹰师可就成了笑话。”
“困兽犹斗,但能几时。”听阿诗勒隼此言,对㮶州志在必得,眉间却又透露着一丝忧愁,不知心中所想如何。
随后阿诗勒隼带着穆金前往土喀设帐内,熊师折损半数人手,土喀设现在一副颓丧的样子,听着司马军师求饶的话语,果断一剑封喉。
“熊师被奸臣所误,这件事,我会亲自跟大可汗解释。”土喀设将剑上的血在小臂处的皮革上擦了擦,语气不再如前几日那般中气十足,显然这次㮶州一站对他打击不小。
穆金一番言语,土喀设面上虽表情未变,但被气得不轻。待二人走后,土喀设大声喊来手下:
“有没有人给我看个门儿啊!我熊师大营,什么人都往里面放!”
第二日夜,宋文舒在刺史府中,看今日形势,阿窦应是要从石渠离开㮶州城。但途中却被追兵发现,假意投诚,最后在阵前报信,死于阿诗勒部的人刀下。
代州城破,再无援军,她恐怕也没有办法救下阿窦。
在府中听闻阿窦死亡的消息,她没想到,一切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此鲜活的一个孩子,好像几日前他还与自己笑闹,几日过去,他却已经成为了熊师的刀下亡魂。
院中,宋文舒坐在石凳上,胳膊依着冰凉的石桌,她正盯着周围繁盛的花草出神。突然,媛娘走到她身边,抓了抓她手边的衣袖。
“云姐姐怎么了?”
宋文舒回神,看向一旁的媛娘,转而又看向媛娘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她才注意到,手背上留着一颗晶莹的水珠。她右手抚上自己的脸庞,泪留下的痕迹被抹开,她失神地看着自己沾有泪水的手指。
“云姐姐哭了吗?”
宋文舒伸手擦去脸上的泪,冲着媛娘笑了笑,然后将她抱在怀中。媛娘坐在她的腿上,她摸了摸媛娘的头。
“云姐姐只是...想到了阿窦哥哥......”
“阿窦哥哥?”
“嗯,是啊。他...”她话还没有说完,却打开了泪匣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哭...是因为阿窦的死吗?可他,她,甚至他们,在自己眼中都是故事中虚构的人物罢了。而她的心中,却感到无限的悲伤。
宋文舒将媛娘放到地上,努力抑制自己哽咽的声线:“云姐姐累了,媛娘去找阿娘,好不好?”
媛娘点了点头,然后挪动着小步子离开了后院。
待这后院只剩下沙沙的风声,她仍压着自己的哭声。若是虚构的人,但那灿烂的笑与声,那些与自己相处的一件件,却又如此真实,让那些感情在潜移默化中在她心中扎根,再猛然拔出,除了带来痛感,还有缺失的怅然。
宋文舒来到阿窦的墓前,长歌盔甲未褪,跪在阿窦的碑前,公孙刺史与一行兵将站在长歌的身后,脸上都露出悲恸之情。
“恭迎窦大将军凯旋!”
一声声,势破苍穹。
宋文舒默默向后移去,她早就察觉到这个世界的故事走向与原著发生改变,这个变数或许就是自己,是唐史上并不存在的将军府。但正因为她知道故事的情节,总以上帝视角来看,心中总存有不该有的同情,想要救下那些自己能救的人。
第二日,家宴。
“近日战事不断,大家日夜夜守城,都辛苦了。”
“刺史言重了,刺史为全城百姓竭尽全力,更是辛苦。”
“是啊,主公是我们的主心骨,全靠主公在全㮶州的百姓才能无惧生死,团结守城。”
今日看来,㮶州战况似乎有所好转。但宋文舒知道,这好转是公孙恒用何代价换来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菜,并不言语。
刺史接下来的一番话,长歌与绪风等人并未觉得不对,秦老却猛地看向公孙恒。宋文舒的视线则在秦老与刺史两人之间徘徊,秦老跟随刺史这么多年,刺史这颇似“交代后事”般的嘱托,或许秦老心中也意识到了什么。
刺史与媛娘交谈时的所说的,也让刺史夫人心中有了数,只是,两人心照不宣。之后二人的话语似乎都含有深意,只是长歌还没有听出来罢了。
冬日将至。
夜晚,宋文舒与李长歌站在城墙之上,望着㮶州城外的景象。
现在,能陪着长歌的,只有自己了。宋文舒走到长歌的身边,沉默地拉住了她的手。
次日,兵临城下,宋文舒从城墙上快步走下,但心中想起城外黑压压的大军,心中还是有些发怵。城门外都是一片寂静,宋文舒、绪风与秦老并站在城门后。
风自北方吹来,吹起绪风的发,也吹起宋文舒的衣决,吹来一股寒凉之意。
“李都尉怎么还没来啊,他不会是走了吧。”绪风担忧的问。
“不可能,长歌不是那样的人。”宋文舒回头看去,然后又回过头,眼中带着坚定。㮶州的所见所闻,让她更加了解长歌的为人,更是让她刮目相看。
许久过去,身后的门被守兵推开,一声素白的长歌端着装有公孙刺史头颅的木盒走来。她早交代好秦老暗中修改㮶州府库,并打算一人去面对城外的阿诗勒军。
“秦老,绪风,云儿就拜托你们了。”宋文舒心中暂且没有最好决定,深深地看着长歌。
“既然如此,我就陪长歌走这最后一程。”
秦老见宋文舒神情犹豫,似乎想跟着李长歌同往,便没有正面答应会照顾好宋文舒的请求。而宋文舒内心也是天人交战,是跟随长歌前往草原,尽力救下那些死去的人,或是回到幽州,面对皇宫官场的诡谲风云。但无论是那一条路,她的生活恐怕都不会太平,相较而言,她更趋向于前者...
宋文舒与心情沉重的长歌并肩向城外走去,这时天公却撒下了漫天雪花。这天,也在为㮶州城与刺史一家默哀吧。
而马上的阿诗勒隼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入他的手中,又立即消失不见。他看向从城中走出的两人,风雪满天迷人眼,但他的目光就定定的驻留在宋文舒的身上。
“㮶州城轻车都尉李十四,副手李云,代全城军民开城献降!㮶州刺史公孙恒,已领罪自戕,息特勤千钧之怒!”
“罪人首级在此,请特勤查看!”长歌高举手中的木盒。
说罢,一个阿诗勒人过来拿走木盒验查,长歌缓缓放下双手。宋文舒自认为是感性之人,远没有长歌如男子般坚毅的性情。想到自己往日与公孙刺史、夫人与媛娘的朝夕相处,眼泪不自觉从眼眶中滑落,砸在覆盖霜雪的土地上。
战马上的阿诗勒隼的视线从李长歌转向宋文舒,眼中是说不出的情愫。
“特勤,确认是公孙恒的首级。”穆金赶马来到阿诗勒隼身边,向他禀报。长歌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看向两人。阿诗勒隼见她的反应,抬手摘下自己的面具。
长歌震惊地看着他,宋文舒只是顺着长歌的视线看去,眼中是一脉平静,好像再看一位故人,早知道他是谁一般。但偏偏是这样宋文舒冷淡而平静的神情,让他心下滋生出一丝不安。
但随即,宋文舒低下头不再看他,伸手擦去脸颊上的泪痕,阿诗勒隼见状皱了皱眉,但她的心中却隐隐作痛。
“我等抵死顽抗,自知罪孽深重,罪人公孙恒,命我奉上㮶州银两库存,现已悉数钦点完毕,请特勤入城检验。如今㮶州城门将开,城中的金银财帛,特勤与诸位阿诗勒部勇士可随意取用。”
阿诗勒部的人闻言,都笑出了声。而长歌刺史已眼角含泪,却执着着不肯让泪水落下。
“恳请特勤高抬贵手,放过㮶州满城百姓!”
阿诗勒部的人闻言,皆开始大喊着杀了他们,见阿诗勒隼没有反应,身后的呐喊一声大过一声。
宋文舒猛地闭上双眸,她不该觉得心痛,她早知事情最后会如此,知道长歌会被背叛,却不曾想,自己也会感受到被背叛的切身之痛。
宋文舒见长歌神情痛苦,咬牙强人,也抬起手双手重叠:“恳请特勤放过城中百姓!”
一字一句,透露着坚毅,不如她往日说话一般温软。她的每一个字,阿诗勒隼都听在耳中,却在他心上留下不同的感觉。
“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李长歌放下双手:“在下兵败被杀无话可说。只是,想让这一城性命引颈受戮,是万万不可能的!”
“大不了,玉石俱焚!”长歌说此话时抬起头看向阿诗勒隼,眼中翻腾着难以熄灭的怒气。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还有一击之力?”
“在下不敢托大,只是这城中已布满干柴硝火,若特勤免开杀戒,我等自然会惜命。”
阿诗勒隼听李长歌这一番言语,从战马上翻身而下,向前走去。他最终停留在宋文舒面前,目光却不曾看她,而是看向㮶州朱红的城门。
“我是不是该提醒你,我最恨被威胁。”
李长歌将宋文舒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一副护犊之意:“特勤言重了!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宋文舒向阿诗勒隼看去,却不偏不倚与他对视,即使后来她低下头,阿诗勒隼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她的身上。
“好,我答应你们!”
这雪,突然间就停了。宋文舒突然觉得好笑,这天,也在看这一场“好戏”吗?她轻笑了一声,带有些自嘲的意味:“谢特勤深恩。”
沉默了半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你们臣服于我,侍我为主,供我驱使。”
等等,他说的是...“你们”?宋文舒心下顿时大喊不好,自己这回看来是不得不去草原了。
“你!要我和云儿做你的奴隶?!”长歌咬牙切齿地问,她是大唐郡主,天之骄女。她可以上阵杀敌,即使以身殉国也在所不辞,可却让她臣服于自己的敌人,这是何等的屈辱?
“是!奴隶!”
.........
“我们...任凭特勤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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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