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可再凉也凉不过人心和心底那无穷无尽的欲望。
意识界中，马灵儿和马小玲比肩而站。相同的面容，不同的衣着，盯着同一个方向，最后相顾无言。良久，马灵儿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马小玲，告诉我，你和况中棠究竟是什么关系？”
马小玲抬头看她，眼神迷茫，随后摇头，轻声低喃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马灵儿追问：“你怎会不知？”
马小玲茫然的摇头，她也很想知道和况天佑是什么关系。是天敌？是了，她是天师，况天佑是僵尸，僵尸和天师，原本就是两个不能共存的存在，可她和况天佑却相处的很好；是朋友？可他们的身份却注定不能和平共处。呵，多么可笑！
“好，既然你回答不了，那我来问你：若是况中棠死在我手下,你会如何？我记得你说过，若我伤了况中棠，你便让我马家从此无后，让将臣逍遥于天地之间。你说，你可会这么做？”
马小玲继续摇头，她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能力身为马家后人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那么说只是不想你伤害况天佑罢了。你是前辈，我知道不该跟你说这些，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当我第一次见到况天佑时我竟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他，只是许久未见，久别重逢罢了。所以后来当我知道他是僵尸的时候，也许我一时接受不了，可后来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了，我甚至还有点庆幸因为他僵尸的身份我能比别人更了解他一些。我想他好好活着，哪怕到最后他的生命中不再有我的存在，可我也希望他能活着，千年万年的活着。马灵儿，你懂那种感觉么？”
“我怎会不懂呢？我懂！”马灵儿自嘲的笑了笑，随后继续问道：“我再问你，如果有一天况中棠要将你变成妖尸，先不管你天师的身份，你会同意他那么做吗？”
马小玲闻言一愣，她扭过头看马灵儿，最后还是摇头：“不知道。”
后来，偶尔的时光里，马小玲也会问她自己，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会愿意那么做么？会吗？大概是会的吧！如果她不用再捉鬼捉僵尸，只是个普通的可以开怀大笑、痛快大哭的女人，马小玲想她大概会很愿意变成僵尸，千年万年的陪在况天佑身边，让他不再孤独。最起码，如果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忍受现有的身份，她也可以带着他离开，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永不分离。只是想象终归只是想象，而在现实生活中她依旧是天师，他依旧是僵尸，是敌对的存在。
马灵儿却拉起马小玲的手，冲她点头：“我知道了。”
现实世界中，马灵儿收回被况中棠拉住的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冷哼一声，只是盯着况中棠看，却仍是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怨我，我也没奢求你会原谅我。灵儿，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绝无怨言。”
马灵儿冷笑出声，声音却听不出一丝情绪：“怎么，有怨言会怎样？再杀我一次么？是了，能杀得第一次，再杀一次又有何妨，不过是手起刀落间的事罢了。你说是吗？况将军。”
“你知道那非我本意！”
“可你还是那么做了。况中棠，你杀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对不起。”
“杀了人之后再来道歉，你不觉得太迟了点吗？还是你觉得你的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得到我的原谅？我不是豁达之人，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况中棠，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况中棠盯着马灵儿如是问。即使马灵儿对她冷言相向，他却依旧面上带笑，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观马灵儿，她面上没有一丝笑意可言，甚至眼中还带着一丝怨毒的神情。
徐福已死，所有人都知道马灵儿接下来要杀况中棠报仇，连同况中棠本人在内，可他却依旧不闪不避，就站在马灵儿跟前看她，好像在等她随时动手，结束他们之间的一切恩怨。
马小虎说过，他留下况中棠的爱与念是为了能抵消马灵儿的怨与恨，可现在这种情况，怕是预想中的结局很难出现了。
马灵儿语带怨毒：“除非你死在我面前，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
况中棠听着意料中的回答脚步轻浮的后退了几步，忽的笑了。
他说：“只要你马灵儿一句话，要我况中棠死又有何难？只是灵儿，我死了，你就能放过你自己吗？我死了，你就能不再怨恨吗？我死了，你就能彻底摆脱过去的枷锁吗？如果你能，我便立刻自刎在你面前。”
马灵儿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最后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她随着手臂摆动的幅度向前走了两步才转过身来去看苏秦，只看到他呆呆的站在苏岩身旁，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命中注定苏秦今日要偿还他当年所犯下的罪孽，只是他业已投胎转世，再没了前世的记忆。虽说他和嬴政拥有同一个灵魂，本质上是一个人，可他在地府受尽苦难，已消尽罪孽，她马灵儿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不会无端伤及无辜的人。徐福已死，她对嬴政的怨也该随之消失了，而剩下的唯有一个况中棠。她移开视线，四下看了看，随处可见的是高楼大厦，人流车海，可却没有一样她熟悉的事物，包括慕青、马灵帆和穆丹枫在内，他们也都早已不是当初她所熟悉的人。马灵儿不禁在想，就算让她报了仇又能怎样，一切也回不到从前了。她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就算让她杀了况中棠报了仇，可他的来生也已经与她的来世马小玲产生了羁绊，甚至不死不休。
况中棠的视线随着马灵儿视线的移动不停的再动，他看着马灵儿，心中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突然上前抢过希望手中的伏魔棒，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刺向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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