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
在这这月里里顾家有大件好事。
顾蓁出嫁了。
顾蓁出嫁那天二姨娘哭得可惨了，顾彧站在门口看着顾弦送那女孩出门，他心里有根弦一直在弹，那个女孩在他身边从小跑到大，他过去十五年里从未给一点温暖。
顾弦冲他招手，顾彧走过去，二姨娘突然就不哭了，看着他。顾彧突然就笑了，笑得很开心，他与顾弦一人一边送顾蓁上轿，他轻声说：“我永远是你哥哥，永远。”
顾蓁上轿的动作一顿，盖头下的眼睛湿漉漉，“嗯，妹妹一直都知道。”
顾彧退到一边看着迎亲的队伍远去，他与顾弦也上了马车，一起去了钟府。
顾弦对这个家的感情很少，他看着顾蓁出嫁心中也只是感慨多于不舍。顾棠被顾彧安排留在顾弦身边他很不满，但是他很听顾彧的话。
顾弦半天没看见顾彧，便问遵儿：“你去问问顾七，阿彧怎么不在？”
遵儿去了回来，“回公子，顾七说彧公子喝了酒身体不适，已经回去休息了。”
顾弦一愣，跟顾棠一起站起来：“那我也回去……”
“大公子三公子，夫人有请。”
……
顾彧握着追靖推开木门，顾文站在门口把门关上。顾彧看着五花大绑躺在地上的齐述，冷笑一声，拿着棒子狠狠的戳他。
齐述一见是他，惊恐散了大半随之是愤怒：“你到底想做什么！顾彧，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上次你那么羞辱我我没找你算账你倒敢先对我下手！”
顾彧对于齐述的不了解很愤怒都可以理解，毕竟很多事齐述这辈子都没有做呢！
顾彧一脚踩上他的脸：“齐述，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宛州人人都知道，顾家有个顾彧不好惹。我很早就告诉过你，离顾弦远点，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
顾彧把脚挪到他的喉咙上，微微用力齐述便难受到五官扭曲，他笑：“我本不想这么早解决你。谁知道你还是把念头打到了他的头上。”
“我的阿弦，你配不上。”
顾文听着里面的惨叫，无动于衷，许久之后身后的门被打开，他转身看着顾彧，顾彧接过他手里的酒，饮尽。把顾文准备的人推进去，他关上门，沉默了几秒：“我是不是，变得越来越恶心了？”
顾彧大笑几声，没有喝过酒的身体很快屈服在酒意之下，他倒在顾文怀里。
混沌里顾彧似乎看到沈靖那张粥得像包子的脸，他想笑，下一秒又陷入黑暗里。
穆老先生啧道：“叫我说什么好。身子还没养好呢就喝酒！”
顾文低头：“是我没看住，对不起老爷夫人。”
顾老爷摆摆手，顾夫人看着床上的顾彧，心中只留下了心疼。
等一切事情落定，顾彧再听到齐述的事，已在他准备去京中的路上了。
他与顾弦在一辆马车里，沈靖跟祝吟。沈靖很委屈：“为什么我还要跟你坐在一起！”
祝吟：“那你要跟谁？顾弦公子是栀花，跟他坐，你想娶他不成？”
沈靖：“……”
浩浩荡荡到码头，顾彧看着船上的人走来走去搬货物，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走到沈靖面前，沈靖被他一脸严肃给搞到心虚：“怎么了？”
顾彧板着脸：“我没有坐过船。”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多年，他一次都没有坐过船。
沈靖：“啊，其实画舫也算是船的。”
顾彧见他抓不住重点，“他不会动！我会晕怎么办？很难受怎么办？”
沈靖什么了很久，他十八年来第一次茫然无措：“怎么办……叫大夫？”
顾彧跟顾弦上船去找了房间坐着，沈靖跟祝吟哭诉：“他居然问我晕船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我都要急哭了！”
祝吟一边拨算盘一边回：“那你怎么说的。”
沈靖：“找大夫啊！以防万一，我穆老先生一块带着呢！”
祝吟瞥他一眼：“你可真棒——从这箱起搬到二号仓阁。都是贵重物品，下手注意点。”
沈靖真是觉得自己要疯了，感觉一个二个的都不待见他，他走去找顾彧说话，顾彧：“我同你说些什么话？还不如跟大夫面对面坐一路的好！”
他生气了！
沈靖如是想。他轻车熟路给人道歉，哄人开心，顾彧倒是没笑，心情也好了不少。
因着月初才生了病，顾彧每日都要喝两碗汤药。导致他养成了见碗变脸，闻味色变的神通。看着顾九颠颠的把药端给他，他就牙疼，只觉得这一棒子人都认定他是个风吹就倒的纸片了。
“我好得差不多了，不该喝了。”他苦口婆心，奈何顾九死脑筋。顾彧还是强忍着把药喝完了，随后他面无表情把顾九塞到顾弦房间里去。顾弦问怎么了，顾彧只说养不起了，他胖了。
因此，顾九眼泪婆娑逮着顾文问了一晚上，自己真的胖了么？
小孩太委屈，但顾文又不想拆顾彧的台，所以：“还好，离球样儿还远了点。”
顾九抱着遵儿哭去了，并表示下船之前都不会理他了。
顾彧身子差，但好在不晕船，每日还能上甲板透风，偶尔在海面上看大鱼翻身，他又惊又喜，同沈靖道：“ 这鱼可以抓吗！”
沈靖神色复杂看着那翻身之后鱼尾拍在海面炸开的水花，“恐怕不能，那大鱼最长也有十丈左右，如何抓得？”
顾彧微微前倾身子，耳边是那大鱼空寂幽深的声音：“它真的好美啊……”
沈靖好笑的把他拉着，一只手浅浅的落在他腰前护着他不让他有危险掉下去，“它是大海的，是大海的所有物。把它请上岸，岂不是夺人所好？”
顾彧微微恼怒：“我能不知道吗？我就说说罢了。”他忽然又看见那海面上跃起几条鱼，他眼睛都看亮了，“我此刻真羡慕那些渔民。”
沈靖：“又怎么呢？”
顾彧：“他们每日都能看见这么美的场景，动魄人心！”
沈靖哈哈大笑，又恰逢海上起了风，他护着顾彧往楼里走，顾彧被他笑得有些躁：“你笑些什么呢！”
沈靖进了屋子后，叫人去端冰进屋，“想法是很好，但是啊，渔民每日看见站在岸上的人也会羡慕。”
顾彧想了想，不太明白：“岸上的人有何羡慕的，无非每日赶集、出游罢了。”
沈靖：“船不稳，是不安因素。人人都想脚踏实地不是吗？”
顾彧张了张口，沈靖又道：“打鱼的船很小，小到一个人坐，很晃很晃。不是像我们这样的大船。谁家打鱼坐这样的大船，那他还打什么鱼？”
顾彧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心里又羞又愤，“只有你知道么？！我不知道？！不用你多提醒，我就是考考你而已！”
小猫咪露出尖爪子，呲牙威胁人。大尾巴狐狸收起牙齿，乖巧：“原来如此啊！那我过关了么？”
小猫咪：“嗯！”
船上的第一夜，顾彧睡得并不怎么样，他小憩了不到半炷香，便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不是噩梦，却叫他突生寒意。他坐起来点了灯揉着太阳穴，却忽闻有人敲门。
顾弦梦醒后就来到了顾彧的门口，但他又害怕惊动了熟睡的人。梦使他心有余悸，万分急切想来看看他是否安好。忽的，屋内亮了灯，他试探性的敲门。
顾彧：“谁？”
这声儿，似乎他也刚睡醒。
顾弦推门进去：“是我。”
他疾步到顾彧身边，将他看着，松口气，见他一脸茫然，好笑着开口：“说起来你别笑话我。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不太好，我醒来实在太慌了，就想来看看你。你怎么现在还没睡？”
顾彧不想跟他说自己被梦魇了的事，只道：“头一次坐船，不适应罢了。海上夜晚凉，你怎么就穿成这样出来了？”
顾弦只披着风衣，他这时才觉着有些冷，浅浅打了个喷嚏，顾彧拽他上床：“我瞧你也不像个有倦意的来同我说说话吧。”
顾弦被他拉上床，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他也很快就适应，二人对视躺下，顾弦问：“阿彧的身子真的能好么？”
顾彧笑：“能，我命大。”
顾弦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我总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阿彧真的和我都是早生儿吗？为何你的身体比我还差？顾家比柳家好不止一倍，怎么会差成这个样子？”
顾彧：“你一直都在担心这个？”
顾弦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嗯。”
顾彧笑了，他拍拍顾弦的手：“我呀，大概是命不好，我的生母也许身子也不太好，落了病根儿，你这么自责是干什么呢？把错揽到自己身上也是你这么揽的啊。蠢不蠢？”
顾弦吸一口气：“如果，如果是你去了柳家，或许……”
顾彧按住他的唇，眼神温柔：“没有如果，或许我也可能被小摊贩买走，被卖肉的买自己，被艺妓坊的买走，日子过得更难呢？”
顾弦有些想哭。
顾彧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是恨过你，怨过你，但我没有资格。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好的坏的。我为什么一定要抓着坏的而否定这些好的呢？蠢阿弦，你读了这么些年的书，还要钻死脑筋吗？”
顾弦没忍住，眼泪滚出来，他擦掉眼泪万分羞愧，顾彧笑着抱着他：“你呀，跟顾棠都是一样的，傻乎乎的。”说什么都信。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顾弦：“我也很想变得强大一点，然后保护你。”
顾彧：“保护我啊？为什么？”
顾弦：“阿彧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顾彧噗嗤笑了，“好吧好吧，把我等阿弦强大起来保护我吧。”
船一晃一晃，顾弦很快睡去，而顾彧却抱着他半宿未睡。
二叔说得对，哪怕他受了父亲十六年的教导，他骨子里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儿。哪怕十六年的环境让他养出了这皮表的修养，内里仍旧是坏透了。
他的孩子不一样，无论是调皮任性的顾棠也好，知书达理的顾蓁也好，还是后天养得天真蠢笨的顾弦也好，都逃不出顾家的一个性格，善。
临到天亮，顾彧才悠悠睡去，意识消失前他微微叹了口气，揉着顾弦的头发，有些难过的说：“傻子，我本来就是来赔你的。”
作者有话说：
顾彧：我本来就是来赔你的。
顾弦：呜呜呜阿弦要永永远远陪着我啊！
沈靖：？？？一顶巨大的绿帽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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