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渐起,三人和小寸里一起搭了个简陋的草棚,无事时,便带着各类瓜果一起去草棚乘凉。
冬日里,山中大雪,草棚被积雪压倒,几人心疼得捶胸顿足。
春来积雪消融,三月带着两个男孩去了附近镇子,用自己头上玉钗为他们换了两把剑。
高冷的法术学得愈发厉害,夏日里枝叶最繁茂时,他便去山林里吸食草木的气,积攒得多了,有时甚至能用自己的力量使些小法术。三月与风凉的天分虽不及他,却也悟出了些法门。
立夏那日,三人一同去了山下找郎中,近来三月的胃总是不大舒服,左将虽常用法力帮她治疗,却也是治标不治本,过不了一会儿,便又频繁打嗝,胃像被人揪着一般。
傍晚时,两个男孩回来了,扔下马在洞里风般乱窜,终于在阮汀州房里找到了左将。左将见两人跑得满头汗水,还以为三月有什么不好,正欲开口询问,却听风凉喘着粗气道:“左将……三月……三月……有小宝宝了!”
阮汀州喜出望外,妖是难有孩子的,他与洛裳相守已逾百年,都未见有孩子,没想这遭天谴的福气落到左将这里了。
“小宝宝?”左将诧异着,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小宝宝是什么?”
洛裳听到声音,撩开帘子,笑骂道:“是不是开心傻了?是孩子呀,嘶风!是你们的孩子!”说完,又转而问两个男孩:“三月呢?”
高冷答道: “我们没敢让她骑马,把她留在原地等我们了。”
风凉傻呵呵附和道:“对对对!我们怕她偷偷骑,所以把她的马一起牵回来了,呵呵呵呵!”
左将看着这两人的傻样,再想想此刻的时辰,眉头不觉蹙了蹙:“你们……把三月一个人扔在镇子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对着左将弱弱地点了点头。左将抬起手在风凉脑壳上敲了一下,威胁道:“等回来再收拾你们!”
不多时,左将带了三月回来,只是三月脸色明显不大好,一见了洛裳便扑到她身上哭闹起来。
“啊——我不生——生孩子会长妊娠纹的,还会胸下垂!”
阮汀州眉头蹙起:“一个姑娘家整日都把什么挂在嘴上?”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生!”
洛裳见她吵闹得厉害,忙劝慰道:“别怕,我去给你寻最好的药膏,保证你不会生出那种纹的。”
三月思索了片刻,又撒起娇来:“我还是不要生!生孩子太恐怖了!能不能让他替我怀,替我生啊?”说着,三月朝左将指去。众人目光落到他身上,他原本愁云满布的脸上又添了丝诧异。
“我如何能怀?”
“你是妖啊!不是什么都做得到吗?”
“即使是妖,也要遵循自然法则,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更何况……”左将声音低了下去,“我怀在哪里啊?”
三月看看他的肚子,好像是没什么地方可怀,于是又闹起来:“都怪你!你说不会怀孕的!你去想办法做个结扎,绝育也行!”
“结……结育?”卢修看向两个男孩,这定是他们那里的怪词。
风凉看了看三月和洛裳,往几个男人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又抬起手,做了个切的动作:“绝育就是噶蛋蛋。”
高冷一巴掌拍到他头上:“胡说什么?”语罢,他张张嘴,想要纠正,可想了想,对他们说什么切断输 精 管再捆绑,他们怕是也听不懂,于是低声道:“呃……就是……就是……绑一下,打个死结,把小蝌蚪留在家里就好了。”
阮汀州与卢修抬起头对视一眼,两人嘴角皆有些抽搐,正憋笑憋得难过,一侧头却又看到了两眼空洞迷茫的左将。
房里喧闹,这消息便传了出去,鼬精跑去右将那里时,他正举杯喝着茶,只是在听了这消息后,不自觉攥紧了杯子。碎裂声传来,他冷声笑笑,只是眼中讥笑褪去后,脑中又不自觉想起了三月从豹妖那里回来时,那一脸的血污与满是杀意的眼神。
夜里,房里安静下来,三月仍旧气呼呼,可想到自己肚子里面有个小人儿,又觉神奇,世人都知道女子会怀孕,可真有一个小小的人儿来了自己肚子里,又不免觉得不可思议。
回头看看左将,自几人走后,他便远远的,身子像是在躲自己,可眼神却是想要接近,时不时地装作不经意地瞥来。
三月收回目光,脑中不自觉想起两人刚在一起时,他曾没由来地问过一句:“你们的父母一直在身边吗?”
那时的三月不知他是何意,没心没肺地回了一句:“对啊!”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似乎他问了一个极可笑的问题。
后来想起,妖大多都是些兽类、花草修炼而成,他们身边自是没有父母陪伴的。修炼、历劫皆是孤身一人。无人为他们着想,谋划,无人在意他们的温饱,生死,也难怪他们戒心重,待人凉薄。
而今想来,左将心中定是向往着他们几人间的人情味的,如今自己要做父亲了,他定是满心期待的。
想到此处,三月假模假样地哼哼起来:“哎呀!腰疼。”
左将闻言,默默走了过来,心中知道她是假装的,便未问她哪里疼,随便找了个地方揉起来。良久,他问:“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三月摇摇头道:“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而且怀孕生孩子真的很可怕,我想直接当妈。”
她顿了顿,又不死心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可以寄放东西的法术啊?真的不能先把他放到个蛋壳里养着,然后让高冷、风凉帮我们孵吗?”
左将无奈道:“若是用蛋壳孵,这样的法术你可去问问卢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