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娘子扶着桌子缓缓坐下,袖中帕子已被冷汗浸透:“什么?”
她早知郦家母女难缠,却未料到会牵扯出养女的身世秘辛。
阿渡话音刚落,大厅西侧木雕屏风突然发出“吱呀”轻响。
吴十一郎扶着书案站在屏风后,咳嗽声中带着血丝——他本在里间温书,却不想听到这般惊雷般的秘事。
“收养记录?”郦娘子后退半步,妆容精致的脸瞬间惨白。
她下意识看向站在身侧的二女儿郦二娘。
十年前那个雨夜之事,在脑海中闪现:破庙屋檐下婴儿的啼哭。
襁褓里半块羊脂玉佩,以及丈夫将玉佩塞进当铺时心虚眼神。
“郦大娘,你怎么能如此?”郦二娘指尖绕着绢帕怒问:“当年父亲为姐姐寻名医治病,可是卖了祖宅和田契的。
你现在不认我们,你还有良心吗? ”
“我为什么生病,你心里不清楚吗?”阿渡双臂环在胸前:“那时郦家唯一的儿子得民瘟疫,你们怕死,不肯去照顾他,却推我一个外人进去端屎端尿,日夜操劳。
最后,你们还割了我的肉做药引,去给他治病,你们买那些东西,买那些名贵药材,都是为了保他。
我被传染,你们不舍得出钱治我的病, 把你弟弟喝剩下的药渣给我喝。
要不是老娘福大命大,早就死了。”
"你胡说!"郦娘子尖叫着扑向阿渡,目光冷:“当年分明是你在破庙哭得快断气,我们郦家好心......"
"好心?"阿渡冷笑:“若非看上我身上的玉佩,你们会那么好心?”
吴十一郎扶着屏风的指节骤然发白。
未想到,她在郦家受尽委屈。
“当票还在我这儿。”阿渡从怀中掏出发黄的纸片,抖开的瞬间,半块羊脂玉佩坠着红绳当啷作响:“永和三年四月初八,郦德昌典当羊脂玉佩半枚,当银五十两。
我不仅找到当铺当票,还赎了回来,你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我没去官府告你们就不错了,你们倒装起疯。”
郦娘子呜咽不语,精心描画柳叶眉被冷汗浸得斑驳:“孽障,我毕竟养大你,你即便看在养育之恩份上,也不应该如此对三娘。
今日,你若不放你妹妹,交出掌家权,我就一头撞死。”
当年那方襁褓里除了玉佩,还有张洒金笺,落了"清河崔氏"的印。
上面写着此女是清河崔氏,外室所出的女儿,因主母妒忌她母亲受宠,派人追杀他们母女两。
后她母亲身中数刀亡命,留下血书以证身份。
他们当初是把孩子送回崔氏。
授崔家主母教唆,虐待郦寿华。
每月他们都能收到崔家主母赏的钱,因此他们越来越有钱,虐待郦寿华也越来越卖力。
“这玉佩.……”吴大娘子踉跄起身,拿过玉佩一看:“这是崔家的玉佩。
三日前御史台刚送来密报,崔尚书正在暗查二十年前失踪的孙女。
我记得那卷宗上写着:婴孩左肩有朱砂痣,随身半枚螭纹羊脂玉。”
阿渡冷笑着扯开衣领,一点殷红在雪白肩头灼灼如血。
“果然是你……” 吴大娘子是崔家的亲戚,她小时候吴大娘子见过。
当初,原本要抬她娘当平妻,没想到却没找到人。
她父亲痛失爱人,不久就疯了,也因此至今崔家主母都没怀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