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主公,杀了他,不要让这种反贼留在辛都。”
“不能留主公,他已经有反心了。”
其它士兵情绪激动,大喊。
“不可!若杀了县令,恐城内百姓更生反心。”
一群人中只有军师公孙羊最冷静劝。
“请主公杀了此人,我们兄弟用命杀出一条血路,入驻辛都。
难道是让这群宵小之辈,骂我们祖宗十八代的吗?”
一个将士指着涌进宫门的百姓,情绪极其激动:
“请主公,务必要将这厮斩首示众。”
将士见魏劭沉默不语,转身对大乔道:
“女君,连州这些杂碎与李敢那厮来应外合,差点杀了主公。
若留这些已起异心之人,恐后患无穷。”
大乔眨了眨眼,简直无语至极。
她皮笑肉不笑看向那名将士:“后宫不干政,本君不敢多言。”
她目光朝魏劭悄悄看了一笑,发现他严肃的脸上,绷不住的露出一丝嘲弄的笑。
大乔借着大袍掩饰,狠狠踩在他脚面上。
魏劭脚面虽传了一阵疼,表面却装着很淡定,悄悄握着她的手:
“夫人在我昏迷之时,以一人之力撑住整个辛都,帼国不让须眉,如今何必自谦。
在我巍国就没有什么后宫不干政的规矩。
凡是有才之人,都应该得到重用。”
这话并不虚,巍国老夫人那可是一个支起整个魏家复兴的强者。
魏劭母亲朱夫人虽表面像个拎不清的娇妻,实则一手桃花枪耍得虎虎生威。
巍国危难之时,就是这两个寡妇带着年仅七岁的魏劭,顶立门庭。
将一个岌岌可危,即将亡国灭族的落魄世家,变成如今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国。
“就是!魏候昏迷之时,都是女君主持大局,其能力不输魏候。
如今只有您能救辛都百姓,求求你们了。”
百姓纷纷朝她跪下,磕头请求。
大乔咬了咬唇,暗想:这群人是道德绑架,她怎么救他们?
难道,魏劭堂堂君主,还能听她一个小女子的话吗?
大乔的指尖在魏劭掌心轻轻一颤。
“夫人与我共掌江山,又得民心,自然有权力决定县令的生死。”
魏劭低头看向她,满眼都是宠溺和信任。
大乔仰视惊愕注视他,心中一沉。
她知道魏劭在考验她,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女君。
他甚至愿意当众将权杖交到她手上。
让她和他一样能轻易决定人生死。
他……把她上次说,想要权力的话听进了心理。
四周将士的喊杀声与百姓的哀求交织在一起,如同无形的网将她笼罩。
她不能退缩,否则就辜负魏劭给她的机会。
“主公既然让我说,妾就斗胆说几句。
万一说错了,还请诸位不要见笑。”
大乔深吸一口气,声音清亮如寒泉击石。
她松开魏劭的手,向前迈出一步。
阳光穿过宫门,在她素白衣裙上投下斑驳光影。
此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方才叫嚷最凶的将士也屏住呼吸。
等待女君的决择。
“杀一县令易,安一城民心难。”
大乔目光扫过跪地的百姓,又转向那些满脸愤慨的将士:
“诸位将军忠心护主,我心中感佩。
但刀剑能杀人,却不能诛心。
你们攻入城中,原本就是为亲人报仇,夺回失土。
如今好不容易复得辛都,理应安居乐业,和平共处。
何以,要为了几句愤慨之言,伤人性命。
县令的话虽不中听,但也是拳拳爱民之心。
虽处事鲁莽,但也难得他是个为命请命的好官。
所以他罪不该死,请主公饶他一命。”
军师公孙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方才要求处斩县令的将士则皱起了眉头。
“女君此言差矣!”那将士抱拳道:
“叛贼不除,何以立威?今日放过这厮,明日就会有更多人效仿!”
大乔轻轻摇头,发间一支白玉簪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张将军,你可知为何辛都百姓会跟随县令造反?”
张将军一愣:“自然是受了李敢那逆贼的蛊惑!”
"不尽然。"大乔转身指向宫门外衣衫褴褛的百姓:
“去岁辛都大旱,颗粒无收,而李肃税赋不减反增。
县令虽十四年前降敌,却也悄悄开仓放粮,救活数千人性命。
百姓不知朝堂恩怨,只知谁给了他们活路。
官逼民反,才是巍国自己断了自己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