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没想到,她身在后宫,却能对城内情况如此清楚:
“此前,本君将连州的百姓抓起来,并非是想屠城。
而是连州迁来的百姓中有细作,为保诸位安全才迫不得已。
故,巍国对诸位并无敌意,是诚心想帮忙诸位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
她剪水秋眸扫过众人:“苏娥皇的炸药将百姓墙炸毁,可能就是天意,
让诸位与主公化解十四年的恩怨,共建辛都美好未来。”
“那女君的意思是......”公孙羊适时开口。
大乔唇角微扬,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我提议三审公断。”
“何为三审公断?”魏劭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一审其罪——公开审理县令所犯罪行,让百姓知晓真相;
二审其心——查明他是早有反意,还是被迫为之;
三审其功——若他是为民请命,才出此下策,何以治他的罪?”
大乔顿了顿:“最终由主公定夺,如此既显法度威严,又不失仁政之本。”
宫门前一片寂静。
魏劭目光落在她侧脸,灼热如夏日骄阳。
“荒谬!”张将军暴喝:“叛贼还需审什么?直接砍了便是!”
“此言差矣!第一,他虽刺杀主公,却没有成功,不能一概而论,他是反贼。
第二,有军队且发起战争,才算是个合格的反贼。
可县令手无缚鸡之力,一无兵、二无大量武器,从何处可判他是反贼?
第三,县令所言,都是为百姓不平,足见其爱民之心。
如此好官,定不会让辛都再受战乱之苦,故不可能成为反贼。”
张将军还要反驳,忽听魏劭叫:“张翼!”
魏劭一声冷喝,张将军立刻噤声。
魏劭缓步走到大乔身侧,目光扫过众人:“女君所言极是。
治国不能只靠刀剑,还需明理。
公孙先生,即刻准备公审事宜。"
公孙羊躬身领命,而张将军等将士虽然面露不忿,却也不敢再多言。
大乔悄悄松了口气,却听魏劭在她耳边低语:
“夫人好手段,这般轻易就解决这桩麻烦事。”
以前她说,自己学过的东西,她也学过,他不信。
如此看来权谋之术,她的确学过,而且不输于他。
“不及主公万一。”
大乔轻声回应。
她也没想到,魏劭能听他的话。
一个时辰后,辛都中央广场搭起了高台。
县令被押解上来台子,百姓中发出阵阵骚动:
“求女君救县令。”
大乔坐在魏劭身侧,观察着台下众人的反应。
“辛城县令甄值,你可知罪?”
公孙羊作为主审官高声问道。
他抬起头,脸色灰败却神情倔强:
“下官从未勾结李敢,也没有意图谋反。
请魏候明鉴,辛城百姓无辜,请魏候庇护他们,下官甘愿一死!”
台下百姓闻言,有人开始低声啜泣。
“县令。”张翼厉声喝道:
“你休要在此装模作样!”
“张将军且慢。”大乔开口打断他:“让他把话说完。”
县令感激地看了大乔一眼,继续道:
“百姓来向我求助,说君候纵马行使,差点伤了百姓。
又要他们交酒交粮,还要抓走城内所有十八岁以下的小女娘,供……
下官实在不忍百姓受苦,一时不愤才刺客君候。
此事与其它无关,望女君明察。”
“县令爱民如子,本君佩服。
但有一事,本君依旧不明,还望县令解惑。”
大乔走到他面前。
“女君请讲。”甄值跪在地上,仰头看向她。
“西仓被烧之前,城内粮食紧缺,百姓天天来军营领粮。
可自从西仓被烧,两万斗米消失后,百姓的日子似乎都好了起来。
都没什么人再去军营门口闹,要求开仓放粮,是何原故?”
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魏梁将军抓住了纵火者,是我的奴隶比彘,他曾告知于我,有人用密信引他入局,火烧西仓。
而粮食并没有烧掉,而是有人挖了地道,将粮食全部运走了。
搬动粮食声音很大,既便挖了地道运粮,也要万分小心。
而且还要小心翼翼掩饰粮食消失的真相。
所以粮食不可能一次性运走太多粮。
因此本君断定,这批粮食并不是纵火那天消失的。
而是在主公离开,去焉州向我提亲之后,就秘密被人一点点搬走,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