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
她短促地惊叫一声,小小的身体骤然失重,眼前灰蒙蒙的金属墙壁瞬间扭曲、碎裂,化作无数光怪陆离的色块疯狂旋转。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她,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下一秒,脚下一实。
刺鼻的铁锈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淡淡的垃圾酸腐气,一股脑儿地钻入鼻腔。光线昏暗,两侧是斑驳掉皮的红色砖墙,头顶是狭窄的一线灰蒙蒙的天空。这是一条死寂、肮脏的废弃小巷。
玉璬璬惊魂未定地站稳,小手还下意识地揪着自己胸前柔软的衣料,心口怦怦直跳,像揣了只受惊的小兔子。
然后,她听到了声音。
沉闷的、肉体撞击的钝响。一下,又一下。还有粗鲁的咒骂和喘息。
“妈的,江烬,骨头还挺硬?给老子跪下!”
“操!还敢瞪?给我打!往死里打!看他还装不装清高!”
玉璬璬的小身子一僵,像被无形的冰线缠住。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小短腿,像只受惊的小蜗牛,悄悄探出半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朝巷子更深处望去。
昏暗的光线下,几个穿着流里流气、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大男孩,正围着一个靠墙的身影拳打脚踢。被围在中间的人似乎很高,背脊挺得很直,即使被那样凶狠地殴打,也只是微微弓着身,像一头沉默倔强的困兽,一声不吭。
他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衬衫,袖子被粗暴地扯破了。玉璬璬的视线,一下子就被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吸引住了。
那只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只是此刻,指关节处一片刺目的猩红,正有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不断地顺着苍白的手背滑落,砸在肮脏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朵一小朵暗色的花。
痛!
玉璬璬的心口猛地一缩,像是被那刺目的红烫了一下。她几乎能感觉到那尖锐的疼痛正顺着她的视线蔓延过来。小脸瞬间白了,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氤氲着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担忧和心疼。
那个系统尖锐的、催命符一样的声音还在她脑子里疯狂叫嚣:【上啊!废物!就是现在!冲过去!骂他!踢他!说他活该!说他是个没人要的垃圾!快——!】
刺耳的命令像冰锥一样扎进脑海。
玉璬璬猛地打了个寒颤,小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看看巷子里那个沉默挨打的少年,又看看自己空空的小手,再看看地上刺目的血迹……系统那凶狠的“羞辱”、“践踏”、“电击”……这些词像巨大的石头压在她小小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委屈和害怕像涨潮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就滚落下来,砸在她自己软乎乎的手背上,温热的。
“呜……” 一声细弱得像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这声微弱的呜咽,在充斥着暴戾喘息和拳脚声的逼仄小巷里,突兀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