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微弱的呜咽,在充斥着暴戾喘息和拳脚声的逼仄小巷里,突兀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
巷子深处,混乱的殴打骤然停滞了一瞬。
那个被围在中间、靠墙沉默承受着暴力的少年,倏地抬起了头。额前凌乱的黑发被汗水浸湿,黏在冷白的额角,一道刺目的血痕从眉骨蜿蜒而下,划过他高挺的鼻梁。血痕之下,是一双眼睛。
玉璬璬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
像被最凛冽的寒冰封冻了千年的深潭,幽邃得望不到底,只有一片死寂的、吞噬一切光亮的墨色。没有愤怒,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漠然和冰冷。那双眼睛精准地锁定了巷口那个小小的、瑟瑟发抖的身影。
被这双眼睛扫到的瞬间,玉璬璬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冰针扎透了,小小的身体僵在原地,连哭泣都忘记了。好……好可怕……比幼儿园里抢走所有积木的胖虎可怕一百倍!比那个凶巴巴的系统声音还要吓人!
系统还在她脑子里疯狂尖叫:【蠢货!哭什么哭!机会!冲过去骂他啊!废物!垃圾!听见没有——!】
那几个染着黄毛绿毛的小混混也顺着江烬的目光看了过来,发现只是个吓傻了的小豆丁,顿时哄笑起来。
“哈!哪来的小屁孩?吓尿裤子了吧?”
“滚远点!别碍事!”
“再哭连你一起揍!”
其中一个小混混还故意朝玉璬璬的方向凶神恶煞地挥了挥拳头。
其中一个小混混还故意朝玉璬璬的方向凶神恶煞地挥了挥拳头。
玉璬璬被那挥来的拳头吓得一缩脖子,眼泪流得更凶了,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像风中打摆子的叶子。羞辱?骂人?她不会……她真的不会……她只会……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自己鹅黄色小外套的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那是她今天新买的,包装上画着可爱小熊的创可贴。奶奶说过,痛痛的时候贴一个,痛痛就会飞走。
看着江烬手上刺目的、还在往下滴的血珠,玉璬璬心里的害怕和系统冰冷的命令,似乎被一种更强烈的、想要让那血不再流的本能压了下去。
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小小的身体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迈开了小短腿。
不是冲向那几个凶恶的小混混。
而是,一步一步,带着明显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地,走向那个靠在墙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冰冷气息的少年。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江烬那只流血的手,小脸上写满了全神贯注的担忧。那几个小混混愣住了,连江烬那双死寂的眼底,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诧异。
终于,她走到了江烬面前。离得很近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干净的、像雪后松针一样的冷冽气息。
江烬太高了。玉璬璬仰起小脸,努力地踮起穿着白色小皮鞋的脚尖,脖子都仰得有些酸了,才勉强能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她费力地伸出自己白白软软、还有点婴儿肥的小手,紧紧攥着那个画着小熊图案的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