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太高了。玉璬璬仰起小脸,努力地踮起穿着白色小皮鞋的脚尖,脖子都仰得有些酸了,才勉强能看到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她费力地伸出自己白白软软、还有点婴儿肥的小手,紧紧攥着那个画着小熊图案的创可贴。
小手因为紧张和害怕,抖得厉害,连带着那个小小的创可贴也在空气中无助地颤动着。
她仰望着他,那双被泪水洗过的大眼睛像浸泡在清泉里的黑葡萄,湿漉漉的,盛满了全然的、毫无杂质的关心和笨拙的善意。小奶音因为刚才的哭泣和此刻的紧张,带着浓浓的鼻音,软得能掐出水来:
“哥……哥哥……手手……痛痛……” 她努力把创可贴举得更高,几乎要碰到他沾着血迹的手背,“璬璬……璬璬有糖糖……哦不,是……贴贴!”她有点语无伦次,急得小脸都憋红了,“贴贴……痛痛就飞走啦!飞走!好不好?”
巷子里死一样的寂静。
那几个小混混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荒谬绝伦的一幕。这豆丁大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是来给江烬这煞神送创可贴的?还痛痛飞走?她脑子被门夹了吧?!
江烬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墨色。他没有任何动作,没有接,也没有推开。只是那样居高临下地、沉默地看着这个不知死活凑到自己面前的小东西。
她离得太近了。那股温热、干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奶甜味的气息,毫无阻碍地扑面而来,像一小团柔软的云朵,莽撞地撞进了他周身凝固的、充满血腥味的冰冷空气里。
系统在玉璬璬脑子里彻底疯了:【啊啊啊啊——!!!你在干什么?!玉璬璬!!!谁让你给他创可贴的?!谁让你关心他痛不痛的?!我是让你羞辱他!践踏他!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电击!立刻启动惩罚电——】
刺耳的咆哮和威胁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系统尖叫着要启动惩罚的瞬间——
一直沉默如冰雕的江烬,动了。
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那只骨节分明、沾着些许灰尘和暗红血迹的手,突然抬了起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掠夺的力道,猛地攫住了玉璬璬细瘦的手腕!
“呀!”
玉璬璬短促地惊叫一声,像只被猛兽突然叼住后颈的幼崽,整个人都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带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差点撞进江烬怀里。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极大,冰冷,坚硬,像铁箍一样,捏得她细嫩的骨头生疼。
系统:【!!!】
那几个小混混也猛地回神,其中一个黄毛惊疑不定地开口:“烬哥?这……”
江烬置若罔闻。
他微微俯下身,那张带着血痕、俊美却冰冷得毫无人气的脸,骤然在玉璬璬眼前放大。距离近得玉璬璬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那片化不开的浓黑,以及那浓黑之下,一丝被强行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近乎暴戾的探究。